“什么事?”贺云钦自顾自穿衣,并未回头。
“大哥跟大嫂当初是自由恋爱结的婚么?”
贺云钦一顿,转脸看她:“怎么了?”
这话红豆憋了好久,说出来以后,红豆自觉胸口都舒爽了好些,于是到妆台前坐下,闲闲对着镜子梳发。
上学跟在家中不同,头发拢到肩头即可,清清爽爽的,无需梳花样:“你就告诉我是与不是。”
“是。”贺云钦随手将脏了的衬衣丢到床上,“大嫂回国后才半年就接受了大哥的追求,两家谈亲事时也是走的西式的流程,而且平日你也看到了,大哥和大嫂感情笃厚,事事都有商有量。”
“可是我总觉得大嫂喜欢针对我,你看,我在学校里演个话剧,你和四妹都没说什么,结果她一回来就告诉母亲了。”
贺云钦脸色一冷,坐到她身边系腕表:“段家跟贺家不同,她曾祖父前清时官居高位,段家荣极一时,各房人口因而养得极复杂,长房打压二房三房的事常有耳闻,近年来段家败落了不少,各房相争的风气却延续下来,大嫂虽说受的西式教育,从小耳濡目染,难免受家中长辈的影响,她这么做,多半是把贺家当成段家了。”
这说法并不足以让红豆信服:“仅仅是这样?”
贺云钦愣了愣,拉她过来:“那你觉得该是怎样。”
红豆望进他眼睛里:“我总觉得不止是这样。”
贺云钦扬眉,讶然道:“别胡思乱想。”
“我什么都没说。”红豆不满,“你怎么就知道我胡思乱想了?”
贺云钦并不打算回避这问题,想了一回,面露疑惑道:“念中学的时候,追求大嫂的人极多,回国后以她段家千金的身份,想必也不缺谈婚论嫁的对象,如果她不喜欢我大哥,大可嫁给别人,何必委屈自己。”
红豆回想段明漪跟贺宁铮平日相处的情形,两人都是情绪内敛之人,甚少在外人面前做出亲昵缠绵的情态,然而夫妻之间那种两情相悦的氛围是真真切切的,半点都不掺假。
“你当年替你大哥约见段明漪,是不是给她造成什么误会了?”
贺云钦一哂:“我每回都将话说得极清楚,这人并不糊涂,怎会平白无故产生误会?”
红豆暗自腹诽,追求段明漪的人那么多,独独你一个看不上她,说不定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她才记住你了。
“你当时为何不喜欢她?“
“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好的,为何要喜欢她?”
“那你为何喜欢我。”
“我秉性异于常人,喜欢吃辣椒。”
“你就不能好好夸我一句?”
“再夸你我怕你更辣。”他笑起来,拉她道,“理她做什么,横竖母亲不会听她的。你要去学校排话剧,我也有好些事要忙,别耽误了,走吧。”
红豆看一眼时间,的确太晚了,于是放弃继续讨论的打算,跟他出来:“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母亲让我和四妹选学校,这件事你知道么。”
“知道,需好好商议,晚上回来再说。”
还未走到门口,贺云钦想起两人吵架时的情形,回头对红豆道:“虞红豆,我再正式问你一遍,今晚你们正式排演,你同意我去观看么?”
红豆瞄瞄他,这人醋性真大,她话剧都排了一个月了,之前怎么不见他过问,就因为换了个男主演,突然就非要去看她演话剧了。
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骄傲地拉开门道:“看情况吧,你要来也不是不可,不过好位置是肯定没有了。”
***
到了学校,红豆径直到剧团活动的小教堂,除了其他社员,余睿也早到了,他舞台经验很丰富,提前就背熟了本子,表演时不见半点滞涩感,很快便适应了新角色。
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男主演的缘故,前来看排练的女学生空前的多,凑热闹也就算了,竟还有人自带盐水鸭蛋和五香花生来看戏,坐下后不忘分给大家吃,小教堂里叽叽喳喳的,热闹了一整天。
到五点钟,观众陆陆续续进场,红豆等人从小教堂出来,到平时话剧团的活动室去妆发,走到半路,听见有人远远叫她:“红豆。”
红豆扭头一看,是舅妈跟玉沅。舅妈穿件样式时髦的珠灰色大衣,头上新烫了发,边喊边冲这边招手,见红豆注意到她,忙拉着玉沅快步走来。
红豆不得不迎上去,笑了笑道:“舅妈,玉沅,你们怎么来了。”
舅妈笑道:“玉沅认识了好些圣约翰的同龄学生,昨天茶话会上还得了几张你们剧团学生赠送的戏票,听说演得甚好,便打算来凑热闹,临走前看我晚上在家无事,就顺便带我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