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边的背景音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哎哟,啾啾,你在干什么啊?不能乱动爸爸电话的。”
说完,这通来电就被挂断了。
蔺焰尘莫名觉得那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但他一下子想不起来。
楚汛做了一场噩梦。
他梦见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拨通了蔺焰尘的电话,却没有人接,他不停地打,可就是得不到回应。然后楚汛醒过来,已经是早上了,额头脖子都是被噩梦吓出来的冷汗。
他没想到自己一醉一整晚。
电话呢?
他还想打电话给小蔺的,现在打吗?
蔺焰尘说不定在国外吧,会不会他那里正在睡觉?
楚汛磨磨唧唧地又开始胡思乱想,结果一摸口袋,手机不在,再去床头找,也没有。
手机呢??
楚汛在客厅找到手机,他本来还在犹豫怎么打电话给蔺焰尘,一看通话记录,瞬间吓醒了。
啊?他已经打电话给小蔺过了?通话记录17秒?
他昨晚有醉成那样吗?他自己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啊?说了些什么啊?怎么才17秒?
第51章
楚汛冷静下来想想,不对, 他起来的时候门是关着的, 手机放在客厅沙发,他记得自己回了家, 就被爸爸扶去房间睡觉了啊。总不能是他跑出来打了电话,又回房间去吧, 这他要是全忘了那也太高难度了吧?
楚老师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他说:“你在哪傻站着干什么?去洗脸刷牙吃早饭了, 我今天做了笋丁鲜肉烧麦, 还有豆腐脑,自己调酱汁。”
楚汛皱着眉, 挠挠头,自言自语:“我手机怎么在外面……”
楚老师嫌弃地说:“你昨天摔在沙发的时候掉出来的吧。”
楚汛又说:“这有个我不记得的通话记录,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楚老师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个通话记录是打给一个叫“蔺焰尘”的人,说:“哦,这个啊。这个是啾啾打的。这人名字真奇怪。”
楚汛愣住,震惊:“啾啾打的?????”
啾啾正坐在自己专用的婴儿椅子里,抓着个塑料勺子在自己舀他的小碗里的玉米糊吃, 他刚刚才开始学,吃的到处都是, 嘴巴边一圈玉米糊。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爸爸在看自己,啾啾抬起头,对爸爸灿烂一笑:“爸爸。”
楚老师不以为耻, 得意洋洋地说:“是啊,啾啾聪不聪明?”
楚汛说:“肯定他瞎按按出去的。”
楚老师说:“那也很聪明,我们啾啾还会玩手机了嘞。”
啾啾吃到喜欢的食物很开心,举着勺子笑得跟花儿似的,还墩了两个屁股蹲:“呀呀。”像是在回应爷爷的夸奖。
楚汛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楚老师问:“怎么了?不小心打给不该打的人了?我当时发现把电话给挂了的。”
楚汛一下子也说不上该不该挂掉这通电话:“倒也不是……没关系,没事儿,我就是有点奇怪。”
啾啾这无意中帮他跨出了第一步,他一下子也没得纠结了。
喏,都已经打了。
那他再好好地和蔺焰尘谈谈吧,希望蔺焰尘没有以为这是骚扰电话把他加入黑名单。
嗯……他先刷牙洗脸。
过去一晚上了,蔺焰尘总记着昨晚那通没头没尾的陌生来电,和那个宝宝说话的男人的声音真的很耳熟。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他本来就是个比较追根究底的人。
只有楚汛的坟墓他实在不敢去,也就是在失去楚汛之后,蔺焰尘才开始明白了爸爸的一些做法。在妈妈刚过世以后的五六年里,除了下葬那一次爸爸都没有去过妈妈的坟前祭拜,只精心给他准备祭品,催他好好给妈妈扫墓,他那时很生气,觉得爸爸太过分了,因此更讨厌爸爸。
后来他发现每年的这一天,爸爸其实也没去干别的,那天会特地空出工作,就在他们老宅的一处偏僻小花园里,给一棵枇杷树修枝,不厌其烦地弄一整天,恨不得把每片叶子都擦干净。
那棵树是妈妈去世的那年爸爸亲手种下的。
这两年他稍微能理解爸爸的心情。
少时读过《项脊轩志》,里面有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矣。
不是不想去,是不敢去。
蔺焰尘一边煎饺一边想着那通电话。
饺子在油里滋滋地响。
他这几年闲时开始学做饭,尤其是包饺子,当初楚汛包给他的几种饺子,他都学会了。
想着想着,蔺焰尘突然想到了。
——“我都不知道他生病,你从哪知道他生病的?楚汛生病了吗?”
啊,很像是楚汛爸爸的声音!
楚汛的爸爸嗓音浑厚,因为是当老师的,有股老师特有的腔调,而且字正腔圆,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