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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投珠(61)

“喂?”丁汉白接听皱眉,“胃疼?”

撂下电话,丁汉白的神情好比严父发威,一步步走到门边,吓得树上小鸟都噤声。纪慎语背靠门框无路可走,终于反应过来电话是杜老师打的。

果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可是丁汉白自己都旷班,应该不会怪他逃学吧……

纪慎语想想还是先服软,然而认错的话还未出声,丁汉白忽然问:“八宝糖好吃还是巧克力好吃?”

清了嗓子,撇了目光,那语气中,甚至有一点难以察觉的不好意思。

纪慎语审时度势:“你的糖好吃。”

丁汉白得意道:“盒子里还有,吃多了治胃疼。”他大步流星回南屋,既说着荒唐的话,又没追究逃学的事儿,却好像一身凛然正气。

这人好生奇怪,纪慎语喊:“师哥,那你愿意带我去潼村吗?!”

丁汉白难得扭捏,半晌丢出一句“我愿意”。

好家伙,树上小鸟臊白人似的,竟吱哇了个惊天动地。

第24章 珠撞树上了。

约定好去潼村之后, 纪慎语每天翘首以待, 态度也转风车似的,师哥长师哥短, 把丁汉白捧得浑身舒坦。他自己都觉得和其他人同化了, 有变成丁汉白狗腿子的趋势。

总算到前一晚, 丁汉白拎着工具箱进机器房,摆列出螺丝改锥要修那座西洋钟。刚坐下, 门外脚步声迫近, 不用细听也知道是纪慎语。

丁汉白都有点烦了,这家伙近些天太黏他, 长在他眼皮子底下, 光爱笑, 也不知道那荒郊野村有什么好东西,能让纪慎语美得迷失自我。

推门动作很轻,纪慎语端杯温水进来,不出声, 安静坐在操作台一角。说他无所事事吧, 可他擦机器擦料石又没闲着。

丁汉白搬出西洋钟, 电视机那么高,木质鎏金的钟身。拿湿布擦拭,余光瞥见纪慎语往这儿看,倾着身子很努力,他便说:“你近视?”

纪慎语不近视,只是想尽力看清, 实在没忍住,转移到丁汉白的身旁。他帮丁汉白一起擦,眼里都是稀罕,问:“师哥,我知道上面这个小孩儿是丘比特,那下面这个老头是谁?”

丁汉白回答:“时间之父。”

老头躺着,丘比特拿着武器,纪慎语又问:“时间之父是被丘比特打败了吗?”

丁汉白“嗯”一声,拆下钟表最外面的罩子,里面的结构极其复杂,他皱起眉,用表情让纪慎语别再出声。纪慎语彻底安静,准备好工具递给对方,就像那次在博物馆修汉画像石。

他知道丁汉白平时脾气不好,经常让人不痛快,但如果丁汉白是在做事时脾气不好,那他可以格外地忍耐。

钟顶上的大铃铛已经修好,机芯和内置的小铃铛才是难题,丁汉白的眉头越锁越深,犹豫要不要叫学机械的丁尔和来看看。

之后丁尔和过来,纪慎语就去书房写作业了,他和对方相处得不太自在。作业不多,他埋头苦写,写完想到明天的出行,又抽出一张信纸。

纪慎语想,如果找到瓷窑见到佟沛帆,当着丁汉白的面也无法表明身份,不如给对方写封信,等认路以后自己再去就方便了。

他洋洋洒洒写满一篇,句号画上时传来清脆的钟声,西洋钟终于修好。

丁汉白双手尽是油污,去洗一趟回来,丁尔和回东院了,纪慎语却又进来。他哭笑不得,兀自安装零件,完工后用药水擦去锈迹,焕然一新。

纪慎语出神:“丘比特为什么打败时间之父?”

丘比特是爱神,丁汉白说:“爱可以打败时间,这座钟的原版设计寓意为真爱永恒。”他留学时在大英博物馆见过更精美的复刻版,归国时买了这个。

纪慎语觉得寓意太美,喃喃地说:“我很喜欢听你讲我不了解的东西。”

丁汉白这被一句话哄住,简直想撬开纪慎语的脑壳看看里面什么有,什么没有,好知道他讲什么能唬住人。转念又想到纪慎语这几天的殷勤,热劲儿冷却,说:“我倒想了解了解,那潼村有什么让你整天期待?”

纪慎语支吾,只说同学家在那儿,风景好。

什么同学的话如此上心,丁汉白追问:“女同学说的?”

纪慎语立刻明白此中意思,顺着答:“嗯,是女同学……”

第二天一早,整理妥当后他们两个出发,殊不知前脚驶出刹儿街,姜采薇后脚就接到丁延寿的电话,通知傍晚到家。

市区川流不息,公里数增加,人渐渐变少。驶出市区后丁汉白加速,兜风一般驰骋个痛快。纪慎语则始终盯着路,他一向博闻强记,默默记下经过的路标。

“师哥,坐公交车能到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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