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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投珠(52)

丁汉白“嗯”一声,往对方脸上抹泡沫:“为抓流氓没错,顺便欺负欺负你也是真的,打他们不单是给你出气,也是……”

纪慎语问:“也是什么?”

丁汉白想了想:“正正家风。”

泡沫越搓越多,姜廷恩终于把热水拎来了,纪慎语洗完头发缓缓坐起,在洇湿一片的床单上无措。丁汉白俯身抱他出去,留姜廷恩换床单擦地板。

他们立在廊下,眼看一只喜鹊落上石桌,啄去一口早饭。

丁汉白说:“本人活二十年,还没抱过自己老婆,先没完没了抱着你了。”

怀里没动静,纪慎语竟然靠着他的肩头睡了,大概一夜没有睡好,止疼后便犯了困。后来他把人安置好,陪姜采薇去派出所做笔录,把那流氓的事儿处理完才回来。

吃饱肚子的喜鹊很喜欢这儿,抓着枝头啼叫起来。

招来麻雀和灰鸽子,在树上合奏。

就这么叫唤一天,傍晚时分又加入一位,丁汉白从机器房出来,听着三鸟一人的动静直头疼。蹚到北屋窗外,他问床上的纪慎语:“有事儿就喊,哼哼什么?”

纪慎语脸颊通红:“我肚子疼。”

止疼药的药效早就过去,伤处连着小腹一起疼,揪着、拧着,他绷紧两腿克制许久,疼得厉害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丁汉白进来,大手罩在他腹部一揉,他险些叫出来。

“今天尿尿没有?”丁汉白问。

纪慎语摇头,别说尿尿,他连床都下不来,而且那儿红肿着,怎么尿……丁汉白抱起他去洗手间,满院子嚷嚷:“没疼死先憋死,昨晚加今天一天,你也不怕憋崩了水漫金山。”

纪慎语的脸仍红着,羞臊混在痛苦里,丁汉白把他放在马桶前,不走,后退两步等着他解决。太疼了,放松小腹淅沥尿出来,疼得他站不住,眼前白茫茫一片,几乎昏过去。

夜里,丁汉白往窗户挂了个铜铃,细绳延伸到枕头边,纪慎语有事儿拽一拽就行。

前半夜无风也无事,丁汉白酣睡正香,等四点多铃声乍起,惊飞一树鸟雀。他翻个身,静躺片刻才想起铃声的意思,光着上身钻出被窝,赶到隔壁眼都没睁开。

纪慎语又憋足一夜,到达极限,被抱去解决返回,丁汉白栽在他床上:“老子不走了,反正天亮还得去洗脸刷牙,我再睡会儿……”

纪慎语给对方盖被子,实在抱歉。

同床共枕到天亮,丁汉白睡不安稳,早早醒了,他见纪慎语蹙眉睁着眼,估计是疼得根本没睡。“还尿尿么?”对方摇头,他笑,“折腾死我了,擦药?”

纪慎语又摇头:“擦完得晾着,不能穿裤子。”

丁汉白莫名其妙:“那就晾着啊。”说完反应过来,无比嫌弃,“你怕我看啊?难道我没有吗?稀罕你那儿红艳艳的啊。”

纪慎语叫他说得恨不能遁地,转过脸小心脱掉裤子,这时丁汉白下床拿热毛巾和药膏给他。在被子下敷完擦完,因为难为情而忘记一点痛意。

丁汉白重新躺下,一个枕头不够,霸道地往自己那儿拽,触手摸到又硬又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居然是把小号刻刀。他惊道:“枕头底下藏着刀,你这是防谁呢?”

对方还没解释,他又说:“那晚你把流氓从胸口划到肚脐眼儿,在正中间。”

纪慎语太好笑了:“我想让他轴对称来着……”

刻刀递到眼前,丁汉白凑近:“那这个呢,也想给我来一刀对称的?”

丁汉白光着膀子,纪慎语光着下身,在一条被子下各有千秋。目光对上,伴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明明都没睡好,却都不困了。

纪慎语从枕边拿出鸡血石,血红与乳白交杂,四四方方,顶上是一丛热烈的红白玫瑰。

他疼得睡不着,熬了一宿,雕了一宿。

没抛光已经靡艳至极,丁汉白呆着,纪慎语问:“你喜欢红玫瑰还是白玫瑰?”

丁汉白抢过握紧:“我喜欢丁香。”

纪慎语没说话,只似有什么落了空。

第21章 到嘴的鸭子飞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 伤在要害只能慢慢养, 养着养着暑假过完了。

开学前一天,纪慎语去找丁延寿给老师请假, 从卧室走到前院书房花费半小时, 步子比裹脚老太太迈得还小。他虽然已经没那么疼, 但下床走动仍然受限。

书房杂乱不堪,玉石书籍, 笔墨颜料, 全都毫无章法地摆着。丁延寿坐在书桌后,只露头顶, 其余部分被一面玉料挡住。

“师父?”纪慎语喊, “你忙呢?”

丁延寿说:“再忙也得听听徒弟有什么事儿啊, 况且也不那么忙。”

纪慎语暂忘痛苦,脸上高高兴兴,又花半晌工夫走到丁延寿身边。他这才看清那块料,暗绿色的碧玉, 规矩的方形, 山与松柏刚完成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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