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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投珠(139)

纪慎语却喃喃:“我告诉他,我爱上丁汉白了。”

有名有姓地告诉了纪芳许,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他离开扬州,他过得很好,他摊上的万千福报都未提,单单拎出来此事郑重一告——他爱上丁汉白了。

丁汉白脑中轰鸣,什么都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纪芳许决定给丁延寿托梦:老丁,你可长点心吧!

第50章 你疯啦!

开春, 玉销记的要紧事就是筹备上新, 鸡血田黄,青玉白玉, 从料子到尺寸, 再从风格到价格, 要一丝不苟地算好、定好。

丁汉白受爱情滋润,转了性, 工作勤勤恳恳。他通宵达旦出了名目表格, 一早给伙计们开会,顶着眼下乌青还去二店转了一趟。

总算归家, 熄火下车撞见姜廷恩。他烦道:“你怎么又来了?”

姜廷恩委屈道:“快春考了, 我来找纪珍珠一起复习。”

丁汉白说:“纪珍珠是你叫的?让你叫姜黄花梨, 你乐意?”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末了一开后备箱,“把东西搬南屋,稳当着点儿。”

里面搁着巴林鸡血, 上乘的大红袍, 春季最牛气的款就它了。丁汉白累得够呛, 要补个觉再动手,补觉之前还得腆着脸去讨碗饭吃。

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家里的第二顶梁柱,缠着妈要这要那。姜漱柳嘴里骂着,手上忙不停地准备,之前那通家法, 最近的认真工作,丁汉白又从不肖子上升为了心肝肉。

小炒牛里脊、烫鲜蘑、麻油拌冰草、二薯粥,丁汉白一人坐在桌前细嚼慢咽,饱了,舒坦了,回小院后倒头就睡。刚躺下又爬起来,谈个恋爱操不完的心。

隔壁门扉半掩,他班主任似的立在外面,瞄、睨、瞥、觑,变着花样偷窥。里面安安静静,纪慎语和姜廷恩挨坐于桌前,狗屁复习,摊一本斑斓图画书看得上瘾。

那姿势那氛围,别是学宝黛共读《西厢记》。

丁汉白心中警铃狂响,该不会是姜廷恩拿来的破书吧?

咣当一声,里面二人吓得一抖,丁汉白罗刹转世,面目阴沉:“姜廷恩,这书是不是你拿来的?”

姜廷恩吓得嗑巴:“我找、找了好久才找到,马、马上就拿来了。”

丁汉白步至桌前,修长食指戳上对方额头:“你这孙子!”一顿,看清书上的图画,哪是肌肤胴体,分明是粉钻彩晶,金银铂玉,一页页全是各色首饰。

他对上纪慎语,那人眉眼略弯,明晃晃地笑话他。“师哥,你忙了一宿,安生休息吧。”纪慎语起身,推着他出屋,而后抵着门低声暗语,“丁汉白,你这大傻子!”

直呼姓名,还人身攻击,丁汉白面子不保:“我怕他教坏你。”

纪慎语心想,谁能坏得过你?一言不合画几十张春宫图,连环画似的,有脸抓别人涉黄?他退回门内,笑话够了,腹诽够了,叮嘱道:“快去睡觉,白浪费我精力。”

丁汉白没懂什么精力,回屋躺下才发觉,这床是铺好的,睡衣是叠好备在枕边的,床头柜还搁着杯醒来润喉的白水。

他睡了,安稳得像尊佛。

这一觉缠绵床榻至午后,醒来时被阳光迷了眼。丁汉白冲澡醒盹儿,一身清爽地去南屋出活儿,不多时纪慎语也循声过来。

宽大的操作台,一边搁着极品大红袍,一边堆着残损的古玩真品。他们各踞一方,雕刻的,修复的,打磨的,做旧的,忙得不亦乐乎,比不出谁的妙手更胜一筹。

纪慎语先完活儿,趁着天气好将物件儿挪到走廊晾干,瓜皮绿釉,胭脂红釉,青花黄彩,浆胎暗刻……整整齐齐摆放,给早春的院子添了笔颜色。

等这些器玩晾干,裹上旧报一装,就能寻找买主脱手了。丁汉白手上的茧子又添一层,步出南屋,挑兵点将:“倒时候你拿这小口尊,那梨壶给我师父去,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顺便从他那儿捞几件赝品搭着卖。”

纪慎语问:“还搭赝品,为什么不多拿几件修复的真品?”

丁汉白说:“哪有一下子亮好几样真品的,就算行家看着东西为真,也不敢信,更不敢收。”这是个谨慎与冒险兼具的营生,规矩许多,不成文的讲究更多。

两日后,那瓶子干透了,釉色匀净,肉眼瞧不出损毁痕迹,细密的色斑更分不出哪颗是后天人为。临出门,丁汉白擦洗自行车,一阵子没骑,车胎都瘪了。

抬眼见纪慎语抱包走来,老天爷,亲祖宗,几十年出这么一个俊美如玉的人,穿得那是什么东西……宽大条绒裤,皱巴巴的衬衫,深蓝劳动外套,还踩一双绿胶鞋!

丁汉白眼睛辣痛:“你疯啦!”

纪慎语冤枉:“不是你让我打扮朴素点?”他费劲弄这身衣服,没成想被对方一票否决。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厮却明晃晃地嫌弃他,一路上既不薅树叶,更不反手作弄。他想,出租司机还陪着侃大山呢,于是一巴掌打在丁汉白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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