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好消息,但是司藤冷笑着话里有话:“昨天还在说怎么难找怎么困难,一觉起来就有眉目了,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苍鸿观主有些尴尬:“事关身家性命……大家都很着急,生怕晚一步毒发,只是有眉目,也不敢确认,但还是想着先知会一声,免得司藤小姐误会我们故意拖沓。”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挑不出什么错处,司藤也就不再咄咄相逼,只是软硬兼施说了句:“我想老观主也不至于耍什么花样的,不然,真的得一起下去打麻将了。”
一句话说的苍鸿观主如坐针毡,勉强待了一会就告辞,司藤这时反笑的妩媚了,白皙纤长的手伸过去按住苍鸿手背:“不急,我还有话说。”
苍鸿观主这辈子估计都没跟异性这么接触过,手上过电一样,惊的浑身一哆嗦,胡子都翘了根了,秦放实在看不下去,在边上咳了好几声。
司藤权当没听见,看着苍鸿的眼睛,笑的温温柔柔的:“听说当年丘山道长镇杀我,老观主的师父李正元道长也在?”
苍鸿不敢看她,讷讷说了句:“在……在。”
“当时是个什么情形,老观主能否讲一讲?”
苍鸿心里打了个突:“那时候……司藤小姐不是也在吗?”
“在是在,不过老观主也知道,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南辕北辙。我想听听看,镇妖这事,李道长是怎么给后人讲的。”
苍鸿一颗心突然就跳的厉害,他看了眼司藤,身子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不安地舔了下嘴唇,顿了顿稳住心神:“我师父说,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他尽量按真实的回忆去说,但出于自我保护,刻意地没有提到自己,“我师父”、“丘山道长”、“黄婆婆”,“师父说”,可以模糊的地方约略带过,声音略略发抖,脑子里天人交战:那时情形太过凶险,也许司藤根本就忘记了他这个小人物呢?不不不,司藤的孩子是在他怀里闷死的,她怎么可能忘记?
故事讲完,死一样的沉默,苍鸿紧张地手都在抖,心想,也许司藤下一刻就要跟他清算了,她可能会冷笑着问他:那你呢,你做了什么好事,怎么一点都没讲呢?
他一直等,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司藤终于说话了,声音低沉而又疲惫。
她对秦放说:“送客吧。”
***
送走了苍鸿,秦放回到客厅,司藤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但是奇怪的,现在却看她亲近,初见时,不过就是一个狰狞可怖的平面妖怪,可是相处久了,她就渐渐立体,及至今天听了苍鸿讲的旧事,秦放忽然有些可怜她,他陪着司藤坐了一会,很想问她:“你还有过孩子吗?”
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会爱上别人,还生过孩子的女人。不过,再怎么好奇,秦放还是忍住了,人情世故他是懂的,这种事情不好问。
司藤反而先开口了,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一个女人,明知道那个男人是骗她,还要跟他在一起,还要给他生孩子,为什么?”
秦放心里的回答是,恋爱中的女人大多没头脑的,妖怪也一样。不过失意人前不好说这话,他决定答的委婉一点:“因为爱吧。”
司藤哈哈大笑,笑到后来眼泪都出来了,她用手指揩了揩眼角,说:“因为蠢吧。”
又说:“太累了,我去睡一会。”
秦放觉得,今天苍鸿所讲的事情,一定很不寻常,认识司藤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说,要睡一会。
以前她说,妖怪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
***
沈银灯等人在房间里等苍鸿,一见到他回来就急急迎上去:“怎么说?”
苍鸿观主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司藤那么精明,我只是说有眉目,她已经有了疑心。要是像你计划的那样跟她说已经找到了,你觉得她会怎么样?如果不是她托大觉得我们不敢耍花招,我们早露了馅了。”
沈银灯没有说话,众人三三两两落座,都有点忐忑不安,白金教授说:“我想了一夜,总觉得……不太好,这事一定要搞的你死我活不可吗?”
这话戳中了不少人,马丘阳道长连连点头:“咱们得想清楚了,现在我们跟司藤,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是走了这一步就不一样了,如果我们先亮杀心,这个……”
昨晚上沈银灯泪水涟涟的,一时心软加三两冲动,也就答应了。但是后来左思右想,真这么做,就是跟沈银灯站到一条船上,虽然都是道友,到底交情泛泛,犯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