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眼睛还是看了,以那么挑剔的目光看了很久,还是不得不承认真好看,他不是赏美文人,写不出什么“纤纤手,拂面垂丝柳,指若削葱根”之类的句子,就是单纯的有点痛心疾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妖怪真是太可恨了啊,没事长这么好看,直击人类的劣根性……
正这么想着,目光所及,突然脸色骤变。
司藤的手,从手腕至指尖,几乎是刹那之间,全部藤木化,白皙的皮肤变成了灰褐带板结的颜色,五根纤长手指变成了五根藤条。
更恐怖的是,她的手就停在那里不动,但是手指的藤条是不断生长的,每生出新的一段,颜色和藤质都比先前的更嫩更细些,这些藤条扭曲着拂动,很快就长到了王乾坤的脸边,像是故意耍弄他,摆出的是一副撕碎他的架势,却轻柔地只是在脸边拂动。
王乾坤真是吓坏了,脖子拼命后仰,眼珠子盯着那些藤条上下转动,尖叫着的声音都变了调了:“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司藤哈哈大笑,手腕忽然那么轻轻一抖,又恢复了人类手的模样,但是长出的多余藤条突然断开,狠狠扒住王乾坤的脸,像是有了生命长了眼睛,逢孔必钻,扭动着末梢从他的鼻孔、嘴巴、耳朵里硬挤了进去。
司藤这一招,秦放完全没想到,自己都惊呆了,好在下意识间,还是第一时间捂住了瓦房的眼睛,颜福瑞是彻底傻了,王乾坤骇极,尖叫着拼命挣扎,身上的藤条解缚之后,他原地拼命骇跳,似乎这样能把那些藤条抖落一般。
“小道长,你不要紧张,我们慢慢聊啊。”
不紧张?还让他不紧张?王乾坤气的指司藤的手指都抖了:“你在我身上放虫子,五条!五条虫子!”
“怎么会放五条虫子?小道长,我们妖怪做事不会这么没品的。”
她语气这么平静,个中亲和显而易见,王乾坤凭空就生出一线希望来:“不是五条虫子?”
“小道长不是喜欢讲科学吗,我原身白藤,放进去的是五根藤条。小道长有没有切开过藤条看过里面的结构?再短的藤条,都是无数根木质纤维组成的,如果一根木纤维就是一条虫子,我放进去的就是千军万马,五条?小道长,你太小看我了。”
王乾坤没吭声,他盯着司藤看,又去看颜福瑞,说:“颜道长,我没得罪过你啊,你不要捉弄人了行吗?这是魔术吧啊?是那种魔术吧?”
秦放前头看王乾坤他们,只是觉得好笑,现在见他这么个男人,说到后来声音都抖了,知道他是真害怕,心里忽然怪不是滋味的,脱口叫了句:“司藤!”
司藤没理他,只是看着王乾坤微笑:“丘山说我善绞,小道长,绞是藤的本性,说到这绞,也分两种,一种是从外绞,比如好好一个人,我能把他绞成一根棍子……”
说到这,她看颜福瑞,颜福瑞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身上的藤索开始紧绷,一根根地往ròu里陷,很快呼吸急促,脖子和脸红的如同涨血,瓦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哑着嗓子哭着叫他:“师父,你脸红了师父,你感冒了吗?”
王乾坤大叫:“停,停,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还有一种,是从内绞。小道长,你们人造词,总喜欢夸大,什么百爪挠心,谁真的被爪子挠过心啊。不过,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
她伸出右手,五个手指的指尖微微里碰,王乾坤惨呼一声,捂着心口扑倒在地,嘶吼着到处乱滚乱撞,额头上青筋暴起,几乎只是眨眼间,身下的位置全是汗渍水迹,秦放不忍心看下去,扳着瓦房的头硬把他脸转向另一个方向,瓦房一直在哭,哽咽着问他:“叔叔,你们要干什么啊叔叔?我们没有钱啊,我师父很穷啊。”
小孩子的世界,单纯到只以为他们是上门抢劫的,秦放的眼睛有些发涩,想冲瓦房笑笑,怎么都笑不出来。
王乾坤再爬起来的时候,面色像死人一样灰白,下巴上的ròu一时间不受控,隔几秒就突然痉挛一下,口水止不住,顺着嘴角往下滴,裆下湿了一大块,空气中一股子热骚气,听说人被电击的时候会失禁,司藤的这一下挠心,其功量不知道比电击强了多少倍,估计是完胜古往今来所有的酷刑了。
秦放的心理极其复杂,这两天和司藤相处不错,让他有种盲目乐观,现在终于知道是彻头彻尾的错觉——可一转念,居然又有些感激她,没有在他身上施这种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