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婧:“你这是认同我的话,还是在质疑我的话?”
“你猜。”黄宛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头顶一横排省略号飘过,晚上谢雯回来,张婧跟舍友哭诉道:“阿雯,晚上你不在,你不知道潇潇和宛之究竟有多坏,她们……她们竟然对我耍流氓。”
谢雯双手合十,先是朝虚无的空气和神灵虔诚的拜了拜,这才悲悯的看着张婧:“孩子,愿菩萨保佑你。”
张婧嘴唇颤抖,她想换宿舍。
……
是冬天,萧潇清晨五点半起床,十五分钟穿衣洗漱时间,走出女生宿舍楼,大学校园犹在熟睡中,将醒不醒,清冷的雾气弥漫着周遭世界。
天未大亮,略显暗沉。
早晨跑步,呼吸间尽是冷空气,吸入胸腔,总归是有些不舒服,与她相比,山水居那位是享乐主义者,平时只在健身室里跑跑步,永远是一心多用,跑步的同时,耳朵里带着蓝牙耳机,跟人讲话的时候永远都是一些精湛高深的专业术词,粗俗一点讲,字里行间全都是商人本质,不是利益互换,就是金钱。
萧潇这是在学校,自从投钱炒股之后,她每天清晨跑步,无非是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跑步到校外,然后在报亭里买几份早报,除了时事政治,其余全部是经济类,当然还有各大公司前一日的股票走势分析报。
去报亭之前,会经过一家奶茶店,萧潇买了一杯热奶茶,再去报亭的时候就不急了,她慢慢的走,慢慢的喝,直到喝了大半杯,全身都暖暖的,报亭也到了。
这天早晨,萧潇买了几份报纸后,并不急着走,报亭外悬挂着一本经济周刊,封面是她的母亲:唐瑛。
唐瑛已是中年,平时不苟言笑,但接受采访拍照片,自是要面带微笑,纵使如此,眉眼间流露而出的气势,早已融入了骨血,难免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父亲和母亲离异19年,如今是2007年12月,
tang即将奔赴20年。离婚后,父亲一直没有再娶,他在萧家很少提及母亲,每次萧潇从唐家回来,他也从不过问母亲和徐书赫是否婚姻美满?父亲这样,一度让萧潇误以为父亲对母亲早已无感无情。
2006年,她为了给萧暮雨治病,把萧家给卖了,不是忍痛割爱,人若是都不在了,她还要家做什么,萧暮雨住院后,她已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家里,回忆和熟悉的家设,很多时候能够掏空一个人的所有,她有多贪恋,就有多绝情。
父亲床底下放着一只大箱子,她在那天撞进了一个男人的生命迷宫,那是他自己的迷宫,困守在里面挣扎,迷茫,然后看淡,平和。
箱子里放着一些金融类书籍、厚厚一摞课堂笔记、十几本厚厚的日记……那些书籍少了主人关注有些死气沉沉,散发出一股樟脑味,书页泛黄,却都被他悉心保存着,萧潇把它们一本本的平铺在床上,竟是无比寂寞。
原来,书也可以那么寂寞。
那天南京在下雨,外面瑟瑟的冷,书籍带着陈年气息,其中一本书里放着母亲年轻时的一张照片:她单手支脸望着窗外,眸光如水,嘴角笑意温暖。
她竟不知,母亲年轻时还有这一面?
那十几本日记,无关他和母亲的情爱往事,全都是萧潇。那几本日记从萧潇两岁到17岁,全部围绕琐事展开。
在萧潇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很忙,哪有时间坐下来写日记,但他不仅写了,还坚持写了15年,厚厚的15本,一年一本……
日记里全都是满满的字,她在那些琐事里,触摸到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最深沉的父爱,更像是一个孤独的岁月历程,一个男人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独身一人抚养两个孩子长大,那是怎样一种悲凉?那些文字不再是文字,而是他寂寞的内心世界,无言诉说的内心世界……
15本日记,走完了父亲的一生,他在日记里未曾涉及唐家任何人,只写他们三人在南京的生活,就连那年她被MOMO咬伤,他也只字不提唐家,写到萧潇右手无法写字时,有些字迹上甚至有墨迹晕染的痕迹,怕是写的时候,父亲流下了眼泪。
萧潇鼻子一酸,看着那些被眼泪浸湿的字,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第15本日记,父亲生前写的最后一篇日记上,不仅交代了这些日记是给谁看的,也交代了一些很模糊的隐晦关键词。
“潇潇最近感冒,我本不该选在这时候离开南京,但潇潇右手被MOMO咬伤,对于此事我一直耿耿于怀。你我很清楚,那不是意外,这次去C市代表公司督建商业楼,若是条件成熟,或许很多真相都可水落石出。”
2003年,距离清明节尚且不到一星期时间,萧靖轩在工地意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