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他以为身边老人像要说什么,看过去,老人只是皱紧了眉头,看着中心,而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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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画的是赝品。”低沉的声音,响在只有稀疏走动的人群里,极清。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目光都聚集在中间位置的男生身上。
他认得这声音。
“高志,你刚才说什么?”校长也听到了,他不置信,看着自己杰出的学生。
“高志!你以为只有你行吗?别人只要画得比你好就是假的!”几乎同时间,另一侧的高个男生就立刻站起来,恼怒至极,仇恨瞪着总压过自己一头的敌手。
学生们交换着眼神,或奚落或不信。
“15000年前,阿尔帕米高原出现第一幅‘吹骨法’原型,野牛图;但在附近的洞窟里,还发现了大幅巫女舞蹈图画,可惜保护不善,半个月后,这幅图就被特殊胶布盗走,现代,只有少数人见过这幅作品--就是这幅一模一样的吉普赛舞女图。”
非常沉着,非常冷静,没有捉人痛脚的鬼祟,也没有得志昂扬的激切。
每多说一个字,高个子的脸色就越惨白一分,每多说一句话,就越激起学生中的喧哗,最后,已经没办法再站着,慢慢跌坐到座位上,实在功亏一篑。
“郑恒,你到我这来一下,其他人散会。”校长脸色也很不好看,尤其在这么多校董面前,当场宣布要高挂一幅伪作!
--“郑恒怎么会做这种事?他这下可惨了。”
“还不是为了那个去法国留学的名额,只有一个唉!除了高志,还有谁有希望?他总得搏一搏吧。”
“郑恒家又穷,他爸爸刚出车祸瘫在床上,哪像高志有个会赚钱的模特妹妹!”
“他干嘛要趁这么多人在说出来?还不是显示自己……”
“是啊,别人死活他就不顾了,他不是天才吗?跟我们这种凡人计较什么?”
……
男生的讨论里,全都是厌恶和冷淡,还有鄙视。
女生都在底下小声说,既同情失败者,又更爱慕天才。
单独坐在中间的男人,在这么多的厌恶,冷淡和鄙视里,自顾自站起来,背包,笔直走向门边,对外界一切漠然,而不闻不问。
他身后是一个清晰优雅的女声:
“你们错了,高志是在帮他。”
走地笔挺的男人眼里有瞬间的波动,但随即无动于衷。
原来是那个女人。
听见她说话,其他人都闭上嘴,可见这女人的手段不一般。
他走过去,一点不往两边看。
“这个孩子啊……”陈老先生叹口气,也站了起来。“卫先生,看来今天只能失之交臂了。”
失之交臂吗,古怪者的古怪是源于本性的冷酷和自私?是的话,就成了太抵挡的货色,用权势就可以把冷酷自私融化为热情和博爱;还是古怪者把自己埋藏得更深。
他本想问这个独具慧眼的老人的看法。但话到嘴边,还是放弃;只要他卫烈想知道的事,还没有做不到。
14
这次美展得到金奖的果然是他。
报纸上还是一副倔傲的模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轻狂。
这种轻狂又有什么特别,在自以为是的男女身上都少不了的特质,或为相貌或为才华,总归会有为了什么,但这个人究竟是为什么让他觉出这样的不同?
为了这么个人,去费心思,雇人去查什么,实在小题大作,他不过是起了一时的兴致,没必要像对待什么高贵淑女式的名牌和钻石。
结果,结果就是--
他,卫氏的总裁开始按照高志,画画的匠人的上课表,重新排列了自己的商业时刻表。
虽然没有太多时间,但尽量和他上几节同样的课,看到几次他的样子--都是侧面,这个人总隐藏在中间的位置,总提前十分钟到,从不坐在显眼的最前座和后面,听课的时候,从来都是认真做笔记,不多话,安静做自己的事情--跟那个车库里面明显外露的狂放相比,简直收敛冷淡得多。
不过总算看清楚他的侧脸,确实养眼,鼻子很挺,下巴有锐的弧度,却相反是清淡的神采,眉目简直如画中人,每天为了抢到他近旁的位子,女生竟然还要提前赶到教室,合伙分成几拨,轮流换坐!他在招惹女人这方面上,的确比自己在哈佛念书时厉害。
偶尔这个不苟言笑者还会露出傻模样的温柔来,多半这种时候,是他又换了新衣服,件件是货真价实的名牌;出卖色相给女人吗,他倒确实有这本钱。
有一次,在停车场又碰到他,终于弄清没车的他为什么要天天跑停车场,为了一辆加了三道锁的破自行车,老得可以做古董了,破得几乎要他每两天就自带工具捣腾一遍;他居然一点都不烦,根本乐在其中,每次骑上他的破车就开心地吹起口哨,悠扬而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