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下去,肆无忌惮,沙哑嗓音礼显露着满足的倦怠。
“过来。睡在我身边。”
他本已半弯着身体,尽管这姿势让他的痛觉几乎失去作用,更顽固地僵直身体,要让自己疼得更严重,更不堪。
“其他人就不行吗?”想起带花香的绸缎。踩脏了。
不由分说的强悍,伸手拽过他,抱住。面对面。
他只有睡在卫烈身边,像他忠实的猎狗。这姿势显然令他满意了,以前他从未这么顺服过,急于洗清身体和急于离开才是要义。他知道,志现在也一定想洗干净自己,想得要命,以前,他能容忍,现在他不会。
就算看到他的痛苦和伤痕也一样,那是抛弃的代价。
志咳嗽,立刻有忍住。感觉到卫烈的手,抚摩他的背,还好,不带欲念。
“这都是你的错。”
狭长眼睛总冷酷的看着自己,薄薄嘴角总无动于衷的嘲笑,邪恶地要自己服侍的人,暴虐的征服自己的人,这样说--“看牢我,在我身边看牢我。就不会有其他人了。”
9
蛋煎得卖相就难看,边上是焦黑,蛋心的皮都没了,露出来的黄色稀稀瓤瓤,一看就是半生的。叉子拨一下,无精打采,再拨过另一面去。
没有人气的屋子,再大,再豪奢,还是冷得像地窖。空旷的客厅,有他上一个住处的三个大,连喘息都像有回声,家具摆设还是老样子,一样无生命感的银灰,当年的最新款式也变得陈旧,他这里倒还是停留在一年前的时光,空洞,连沉埃也难以落定……只有露台上多了盆花,才刚过冬天,居然开得旺盛,深红花瓣,粉黄蕊心,五六七…八朵小花,肯定不是卫烈养的,他除了自己,不会想要精心饲养任何人物,那种人只需要干涸沙漠就能活得旺盛。
杜鹃?皱起的叶子,两半两半的花朵,就算再寒冷的冬季也会开放,就算只有一棵,也能开出几十朵来--
“你那盆……什么花的,一点香味也没有。那也算花。”
坐在对面,只喝咖啡的男人,放下报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顺着他的视线,同样看着那盆红红绿绿,冷冷批评,一边又眯起本就够狭长的眼,转过头,看他,看他拨弄的早饭,威慑力量更强大,冷冷洞穿他对这种生番食物的嫌弃。
他低头,夹起整个蛋,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威慑他的目光收回了,继续专注手中的金融时报。
我那盆花?隐约记得是有这么盆花。
喝下滚烫的牛奶。花啊--
是那个时候……
他在接露的电话,露要他再给盆容易养的盆载,抱怨她养的花总容易死掉,“没有别的好养的了。”“不要什么养料,但要经常浇水,就能一年四季开放。” “四季海棠。”
“一天不浇水,就很容易死掉。”其实是为吓唬粗心的露,这种花不吃不喝都能活个把月。所以才叫四季海棠。
“那是我最喜欢的花,不要又养死了。”其实还是为吓唬露,她也知道,只是笑,说明天过来拿,结果--
是四季海棠啊!
拿着话筒的时候,自己正在提防那个盘踞在自己家里的危险男人。眼角盯着他--
穿着西装的卫烈;总是不屑伺弄花草的他;
走到他那堆花花草草前面,停住;
又走到一棵红黄相映的花面前,停住;
他挂上电话。
“把花给我。”卫烈背对着他。
结果他就把花给卫烈,带给自己的妹妹。
“不是我的吧?”他自言自语。
“恩?”男人也不抬头,专注的模样威严而有魄力,竟一点没有昨晚贪婪凶狠的疯狂,不管是哪个样子,都难以想象出会拎着笨重水壶,一点一点,每天每天向同一盆花浇水的卫烈。
“你去浇水,水壶在阳台工具箱。”穷奢极欲的残忍冷酷的人,站起来,手里拿着咖啡杯,命令:“你要敢把早饭吐出来,我饶不了你。”眼睛又微微眯起,果然乖僻无情。
他拎着塑料水壶,浇水,还是腰酸背疼。
海棠的香不是没有,只是太淡,淡得要离远了,才飘得进来,拉开整面的落地玻璃后,花香,好象有点了。
今天醒来时,是在卫烈的床上,想到这床上的来往过客,睡在上面,实在是浑身刺痒,挠胳臂的时候,却闻到身上弥漫的奇怪味道,不是香水,是清凉的药味,奇怪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涂抹上这些;回想起来晚上的低浅睡眠,那男人又在碰他,烦躁地转身,他就停了手,轻轻抚着的手就停了下来,像在等待他的沉睡。他果真睡了,忍下周身的不洁与疼,累极睡着;那时候,是在给他涂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