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抬头见他,也不笑,磨磨蹭蹭走过来上了车,把书包甩在后座空位置上。
梁宰平问:“饿不饿?”一边递了盒新鲜屋给他。
梁悦接了过去,还是一个臭脸。
梁宰平心知肚明,可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怎么了?”
这问题让梁悦直接拿他泄愤了:“我最恨你们这些当权者了!一点儿正事儿不做,嘴上一套实际一套!”
梁宰平特无辜的望着他:“宝宝,说话可要公道,我们?我跟谁呀?”
梁悦没理他,自顾自掰开屋顶猛喝,一口气把一罐子喝了精光。牛奶从两侧嘴角溢出来,打湿了衣服前襟他都完全没顾着。
喝完了,打了个嗝,似乎心情好了一点,问:“那个投诉的人,你怎么处理了?”
“哪个呀?”
“就是上次说的那个去卫生局投诉的人。”
梁宰平小心开着车,哦了一声,说:“你孙伯伯正在商量赔偿的事呢,还没那么快。”
小孩子实在是在家长面前嚣张惯了,一点儿不给面子就说:“真虚伪!你肯定在想着怎么收拾他!”
看起来这小家伙真是给憋屈坏了,梁宰平靠边停了车,摩挲他的后脑勺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靠过去吻干净他嘴角上的奶沫,轻声哄他:“爸爸不会收拾那个人,他受了伤,也许他应对的方式有些过火,但爸爸不会在意,而且一定会赔偿他。希望爸爸这样处理,能让你感到满意。”
说到后面有些逗人的意味,梁悦在梁宰平带着笑意的口吻里听出来了。
父子俩以十二分亲密的姿势对视,鼻息可闻,梁悦总算是消气了,催促梁宰平说:“好饿,爸爸,快点回家。”
晚饭以后休息了片刻,梁悦开始做功课,梁宰平在客厅看中央新闻之后进书房作陪,父子俩默默无声待着,每隔半个小时梁宰平便出声让梁悦暂停了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九点。
保姆阿姨端了小点心进来伺候,小少爷头也没抬。
梁宰平担心他老一个姿势要伤了颈椎,便去拿他的功课:“好了,歇会儿。”
坏小孩还不领情了,跟个猫子一样炸毛:“干嘛呀我做了一半呢!”
家长颇为关心:“怎么你最近作业多了这么多?”
“上次期中考总成绩跟平均分都不如育才,所以他们最近就一直出作业出习题,疯了一样。”
“这怎么行呢,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所以才投诉啊!”
“投诉什么?”
梁悦察觉失言,噎了一下,看着家长温和鼓励的眼神,才不乐意的说:“其实他们已经跟你说了吧,去教育局投诉的事情。”
梁宰平小心翼翼的挑选字眼回答,争取一丁点儿都不要打击到小少年的自尊:“爸爸想问一下原因,为什么去投诉,而不直接跟爸爸讲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要你插手。”
梁宰平哀怨想小坏蛋你打击我真是一点儿不在乎,你啊我啊分得倒清楚。想是这么想,心里还跟自虐似的甜,把人抱在怀里说:“宝宝,爸爸支持你,你是对的,他们一定会受理的。”
梁悦使劲推开他:“行了行了你先睡吧,我做完剩下的一张就睡了。”
梁宰平把剩下那张模拟卷拿在手里,轻轻巧巧就撕了:“好啦,现在没了,点心吃完刷牙睡觉。”
梁悦错愕的看着废纸篓里的纸片儿,再看看微笑着的父亲,做了个“被你打败”的表情,端着点心盘子出去刷牙了。
梁宰平目送他出去,才拿桌上的电话拨号码,电话一通,便对那头不客气的说:“老余啊,我梁宰平,我说你这个教育局长怎么当的,放任那些学校为了升学率不择手段的虐待学生啊……我儿子可上你那儿投诉了啊,你重视点儿,天天作业做到十二点,像话吗……哎哟老同学,我家里这位祖宗你是没见识过,难伺候着呢,你要不给受理啊,改明儿他上教育厅投诉去了,我是管不住的,要管得住我这会儿还能给你打电话……你想想,就算是为了升学率,也不该这么折磨孩子,小小的人,才多大点儿啊,能受得了吗?”
说这话眼见着梁悦过来了,连忙说:“我不跟你多说了啊,回头喝茶吧。”赶紧的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家长委员会的委员长联系了梁宰平,他是委员之一,有知情权,也有参与团队行动的义务。仍旧是为了学生投诉的事情,家长们觉得孩子们太胡闹了,准备到学校跟老师们道歉去,必要的话还要上教育局说明情况。
梁宰平在电话里急得不行了,连连道歉,啊呀呀呀真是太不凑巧了,我这医院里正好这几天有个上级检查团过来,实在是分身无术,要不这样,我写封信你们带着,也算是我表了态了,这帮小东西就会胡闹,作业多点儿还不都是为了他们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