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水用完了,涂晓重新去打水,冯定尧拿着涂晓的手机,给他妈打电话,他的手机在地震中已经完全压坏了。
涂晓回来的时候,冯定尧正好挂断电话,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看了一眼冯定尧,垂下眼帘:“打通了吗?”
“嗯,通了。”
“你妈要回来吗?”
“暂时不回来。”
涂晓听见这句话,不由得长吁了口气,最好等冯定尧好了之后才回来,起码也要好得差不多吧,而不是这种状况。
“你应该回去上班。”冯定尧说。
彼时涂晓正在给冯定尧换上干净的衣服:“我还不能请个假?”
冯定尧笑了一下:“但是我要住好久的院呢,不能耽误太多工作了。”
“那我就把工作辞了。”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冯定尧看着她,无奈地笑笑。
涂晓又说:“放心好了,基金会的工作依旧还是照常进行,有事他们可以联系到我。倒是你的工作,刚接手公司,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去上班,要不要紧?”
冯定尧说:“还好,我将公司事情托付给了副总,他应该能应付得过来。”
“是你表哥吗?”涂晓问。
冯定尧摇头:“不是,我爸提拔的副总。林强被我安排到分公司去了。你有空去帮我买个手机。”
涂晓点头:“好。”
涂晓给冯定尧要求了一个单人病房,多出的费用他们自己承担,涂晓就在病房的沙发上睡着,二十四小时陪护。除了刚送来的时候做了肋骨复位手术,剩下的要等一个礼拜后才开始动手术,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没有伤,疼痛之巨可想而知,但是他很少呻吟,疼痛的时候只是咬牙受着,但是冷汗如瀑布一样往下淌,每天都需要换一套c黄单。涂晓看着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抓着他的手陪着。
涂晓看着他没有血色的嘴唇:“实在太疼的话,用吗啡好不好?”
冯定尧摇头:“没关系,我能受得住。”
“可是你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涂晓伸手轻触他眼下的青黑。
冯定尧笑了一下:“没关系,比起毫无知觉的死去,疼痛已经是一种幸运,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涂晓鼻子一阵发酸,握紧了他的手,的确,没有什么比死亡更不能忍受的了。
第三十章 知情
黑夜里,涂晓被一阵呻吟声惊醒来,她一个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鞋也没穿,按亮灯,跑到c黄边:“定尧,你怎么了?”
冯定尧闭着眼睛,咬紧牙关,表情十分痛苦,双手揪住c黄单,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涂晓心急如焚:“是不是又疼了?”冯定尧没有回话,涂晓伸手,发现冯定尧额头滚烫不已,发高烧了。
涂晓赶紧按呼救铃,又怕医生来得晚,赤脚往门外跑,将值班医生叫了过来,值班医生说:“发高烧,可能是瘀血热,先做物理降温处理,我马上配药。”
涂晓赶紧将帕子打湿,放在冯定尧额头上冷敷,再将医用酒精倒在盆里,然后用纱布打湿,一边往他的脖子、腋窝、手臂上擦拭酒精,做物理降温。
冯定尧身上骨折的地方肿得紫青发亮,涂晓看得忍不住簌簌往下掉眼泪,医生说要消肿之后才能做手术,差不多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这段时间,他就得熬着了。为什么他要受这种罪呢,还是代自己受的。
护士终于拿着药过来了,给冯定尧打了一针退烧针,然后吊上水,出去了。
涂晓不敢去睡觉,一直给冯定尧冷敷、擦酒精降温,慢慢地,应该是药效起作用了,他似乎不再那么难受,呻吟得也轻了些。
涂晓感觉到冯定尧身上不再那么滚烫灼人,稍稍松了口气,拿下他额头上已经烫了的毛巾,转身去搓毛巾,突然听见冯定尧叫她:“晓晓、晓晓!”
涂晓站住了,凑过去,在他耳边说:“嗯,我在呢,定尧,我在。”
冯定尧眼睛紧闭,并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右手胡乱地抓动着,涂晓赶紧伸出手抓住冯定尧的手,过了一会儿,冯定尧又说话了:“她不是我妹妹,你骗我。”
涂晓一时间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冯定尧继续大声说:“不是的,骗我的!”
涂晓猛地想到一个可能,如遭雷击,再也动弹不了,这是什么意思,冯定尧说的“她”是自己吗?自己是他妹妹,所以他才离开,所以林苏红才那么恨她,所以冯建德才留自己在他家工作?
涂晓一时间有一种豁然开朗、同时又万箭穿心的感觉,她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眼泪如溃堤一般汹涌,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