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头上两把刀,仔仔啊,阿爷怕是过不了今年了,你不要再花钱买这些补药了,生死有命,阿爷知道你孝顺,但是你年纪还小,身体又不好,不要那么拼。」
「阿爷我晓得,这些工作很简单的,花不了多少气力,强哥那边还常常有拿机器过来要我修,所以你不要担心钱的事情。」
「就是啊,徐阿爷,阿援很能干的,你放心养病。」
「强仔啊,我知道你们几个从小都罩仔仔,不让他受别人欺负,可是他终究年纪还小,身体又不好,你要答应我,等我死了,一定要多帮帮仔仔听到没?」
「阿爹,什么死啊死的,你赶快把药喝掉,我和强哥还有事情要做吶。」
这一年黄槿花开得最灿烂的时候徐老爹故去,徐援在邻里的帮助下将爷爷葬在了先他而去的亲人身边。徐援并没有显得太过悲伤,在他成长的这片贫民区里,贫病困顿是生活的常态,而周遭繁华的都市背景又将这一切映照得渺小而苍白,所以生存在其中的人大都具备着野草般的生命力,顽强而粗糙,向上的意志力是不会因为生老病死低头的。
之后徐援依然没有尝试固定工作,因为自由的工作状态可以让他多些时间赚钱多些精力自修。他的理想很简单,先存点钱去医院将自己的病痛铲除,他咨询过,他的病虽然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期,但也不是不能治愈的。等身体好了,再想办法多读几年书,那以后便天高任鸟飞了。是的,这与周遭同龄人单纯的发财梦想略有些出入,甚至是有点过于理想主义,但说来奇怪,虽然有着相似的一穷二白的经历,但是金钱始终就不是徐援的终极目标,而他的生活与心境也因此一直就有一份喧嚣忙碌下的宁静。
日子如水般滑过,雨季里的一天,徐援去银行办事回来,虽然倾盆大雨耽搁了他的行程,以至于只好等到下班高峰过去才湿淋淋地撑着拐杖回到居住的小巷,但是他高兴的心情却一点没有受到影响,经过两年的努力他的存款数额已经向着手术费用迈进了一大步,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个两年最多三年他差不多就可以实现第一个目标了。
「哎哟!谁啊?」阴雨天晴,徐援在门前被绊了一跤,本就湿了一半的衣服更加狼狈,他有些恼火地看着那个害他摔疼屁股的人影低声喝问。
等了半晌,那个蜷缩在积水里的身影方才挣扎着蠕动了一下:「请不要报警,我这就走。」
蔺显石是被肩胛上的剧痛疼醒的,意识到身边有人他谨慎地没有睁眼。
「我说阿援啊,他这是枪伤,你管这个闲事说不会有麻烦的。」
「我也是一时心急,他流了很多血,我怕他死在这里。」
「那你干嘛不打急救电话?」
「他说不要报警。」
「你脑子进水了?」
「好像有一点,今天给雨淋得久了。珍姐,你的手艺真不错,你就打算一直在酒吧干下去了?」
「阿援,你明明年纪小小,怎么越来越会念人。」
「那又是谁在护校毕业的时候信誓旦旦,说是下去捞两年钱就上来考医学院的?」
「是我。」
「上个月就到两年了。」
「阿援,我承认我的意志力不够坚定,现在陪陪酒陪陪笑就能吃喝玩乐全身名牌,如果再肯脱肯上床的话买房子也不稀奇,当初我想读医学院的目的也不过就是出人头地,那个却是要辛辛苦苦读5、6年的。」
「有钱就能出人头地?」
「笑贫不笑娼,是你想不开罢了,我的钱来得容易,就算借你的好了,早点做完手术,你也可以飞得更远一点,强仔也是这个意思呢,说你脑袋那么好,窝在这个地方太可惜了。」
「这个人会不会发烧?」
「阿援你什么都好,就是主意太大。这个人死不了,我今晚住你这儿,发烧倒不怕,我这里有青霉素,就怕他是个杀人狂,醒来砍人,总得有人帮你喊救命,不然我就打电话叫强仔过来。」
「珍姐你真搞笑,哪里有那么多杀人狂。你看他的皮肤双手衣着,象亡命之徒吗?」
「他腕上的这串珠子倒真的是红珊瑚的,我这几年也算见过点世面,这东西很值钱,但是人不可貌相,他若是惹了什么人或者是个谋杀犯也很烦的。」
「等他醒来问问吧。」
「我已经醒了。」听到这里蔺显石也不打算再装昏,今晚再度死里逃生,他的确需要一个能够隐匿的地方避避风头,没想到顾楚晴这么恨他,就因为求婚不成就要置他于死地?恐怕不是因爱生恨那么简单吧,以她跟蔺显达的合作默契来看,他们哪里像初次连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