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飞简直觉得无话可说,非常无奈地一叹气,重新调整了坐姿,秋瑀宸却还是不满意,“你的呼吸,你确定你现在的呼吸能够顺畅的写字吗?”
褚云飞狠狠握了握拳,骨节响动的声音酝酿着绝对的不满,“站要管坐要管吃要管睡要管,现在连我呼吸也要管,爸,我今天在墓镧玩了一天真的很累,你能不能让我喘气的时候自在点!”
秋瑀宸看褚云飞整个人已经直接趴在书桌上,仿佛意识都被冻结了一样,他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顺手蘸了墨将笔交在褚云飞手里,“标准坐姿,一千遍。”
褚云飞顺手就将毛笔扔进笔洗里,“爸,你能不能教我点有用的东西。”
秋瑀宸望他,“我教你的就是有用的东西。”
褚云飞胡乱抓着笔,用拿叉子的姿势在纸上画下了八个字,“头正、身直、臂开、足安,是,我写一千遍又能怎么样呢,写一千遍我就能做到了吗?”
秋瑀宸并没有说话,褚云飞接着道,“标准坐姿,标准站姿,就算学会了又怎样,慕宸不是学会了吗?那他在沙盘上跪着,你告诉我那算是什么,标准跪姿吗?爸,我都十七岁了。”
秋瑀宸根本没看他,径直出了门,褚云飞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好端端的一天,早都说过了不想学,偏偏要上书法课,大好青春能不能做一点有意义的事。还来不及想完,秋瑀宸却已经重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卷绳子,褚云飞脸色刷地白了,不自觉地站起身向后退,秋瑀宸一眼扫过来,褚云飞连忙定住了脚,声音是强撑的稳定,“干什么?”
秋瑀宸语声平静,“你不是不会坐吗,我帮你。”
褚云飞一时之间有些错愕,还没搞清楚爸爸到底要干什么,秋瑀宸却已经将他拉过来按在椅子上,“坐好。”
并不严厉的一声呵斥,褚云飞却非常不争气的摆好了标准坐姿,秋瑀宸几乎是连吐气都没有就用绳子将褚云飞牢牢固定在椅子上,褚云飞试图挣扎,可是才刚有动得意识就被秋瑀宸狠狠按住,等缠好了一圈,褚云飞才发现自己绝对是想喘口大气都不能了,秋瑀宸望了下褚云飞现在绝对的标准姿势,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出了门。
褚云飞在后面高叫,“给我解开,听见没有,给我解开。”
秋瑀宸冷冷道,“不想让我用锁扣把你脚也扣住的话就最好闭嘴。”
褚云飞低下头看将自己捆得结结实实的绳子,才是一低头,却立刻拉得后背一痛,小刺猬不由在心里骂道,这么高超的绳技,怎么不去SM俱乐部,可是实在是被固定的难受,稍微一动绳子就嵌进皮肤里勒得生疼,褚云飞顾不上走神就开始呼救,“解开!”
秋瑀宸回头望了他一眼,却在褚云飞刚刚生起半分希望的时候重新转过头去,褚云飞被心头浓浓的失望击中,委屈道,“我就知道,就知道认了你你就不疼我了。”
秋瑀宸停步,又是回头望了一眼,却是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口,甚至还顺手关了书房的灯。
褚云飞一个人被捆在凳子上,房间里虽然不至于立时是黑漆漆的一片,但也确实是暗的让人心慌,小家伙试图用手指去解开秋瑀宸的绳子,可是一向自负精通解缚术的褚云飞居然压根就找不到头到底在哪,当高手遭遇高手,有时候不一定是两败俱伤,因为还有可能分出一个低手,不过高手遭遇高手和低手遭遇高手的区别现在就分出来了,明知道不可能,褚云飞索性放松了肌肉,绑着就绑着吧,反正是老爸,难道还真能绑死了不成。
这个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流逝的时候不知道如何流逝,煎熬的时候又一直在煎熬,唯一真正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是时间。而此刻,在褚云飞的意识里,时间是相当漫长加难熬的,他对于黑暗倒没有沉默似的恐惧,贫民窟长大的孩子,适应不了黑暗就是适应不了生活。只可惜,身体是绝不像心理那么成熟的,尤其是被绳子捆住的时候。褚云飞现在开始胡思乱想了,乱想中时间会过得很快很快,但是因为身体对应疼痛的诚实和窗帘对于黑暗的隔绝,褚云飞很难判定现在已经过了多久,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转化为更深一层的酸困,褚云飞对于老爸马上会回来的信心在一点一点减少,不会那么狠吧,不过是不想写字而已嘛。
小刺猬本身是没有那么多自怜自哀的情绪的,但是这样的处境,却难免有些感伤。不由得想到他抱怨之后秋瑀宸的那一眼,那是唯一一次,心里头有点后悔,如果不那么早就沦陷的话,不那么早就叫那个精神分裂患者爸爸的话现在说不定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不过又想一想,如果是那样的话,唉,说不定不是捆在这里,直接押进惩戒室藤条伺候,褚云飞脑海里是一个相当大的画面,耳边的回声是“验明正身,明正典刑。”想到这里小家伙不由得一惊,身体才一动,绳子就又锁得更紧了。肩胛骨的地方好痛,不止是被勒更重要的是长期没有活动,血脉不畅的痛苦让褚云飞相当郁闷。而且,越往后,就越变成了疼痛和疲惫交战,又想睡,又不敢睡,才一闭上眼睛刚打了个盹儿,就因为放松而走形的姿势被绳子惩罚,褚云飞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来,希望时间像呼气一样被他呼出体外,然后老爸像吸气一样被吸进房间里来。不过才一想到这里,就恐惧地一激灵身子,被吸进来,如果老爸真能像吸气一样被吸进体内,那绝对就是孙悟空在铁扇公主肚子里的效果。褚云飞心道,在自己身体外边都要管呼吸顺不顺畅,那时候老爸在自己身体里,岂不是连脏器怎么工作都要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