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可是,他知道他是在赌气,他习惯了被冤枉,可是,秋瑀宸不能冤枉他,尽管,他知道,那是来自一个父亲最原初的关心,褚云飞道,“我打球,也没有人教过,就是在广场看比赛,或者,和别人一起打。有一段时间,我在密歇根做球童,后来,又去了达拉斯。只不过,在达拉斯的时候运气不好,被关了六个月。”
褚云飞说这些的时候很平淡,仿佛就是过去了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懂很多东西,但是,我想,那不难,如果你和我一样,只能靠自己,你也会懂。”
秋瑀宸听他说到这里,重新紧紧抱住了他,“什么都不必说。”
褚云飞却并没有停下来,他既然决定了开口,就不需要在犹疑,“我是接受过两个月的训练,可是,和你想的那些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洗脑罢了。还来不及去真正学什么,我就跑出来了。因为知道逃不掉,所以,故意被风坛的人抓住,故意被非璟煜看到,有了你的庇护,我就不会再被抓回去。我也在想,为什么那么多人,只有我能跑掉,既然抓我的时候费了那么大力气,为什么又会要我逃掉。”
褚云飞抬起头,直视着秋瑀宸眼睛,“我会告诉你,我想,有人利用我来对付你,可是,你不能怀疑我,把我也当作对付你的人,甚至,还要试着来宽恕。”
秋瑀宸知道儿子是极敏感的,因此坐下来将他拢在怀里,看着他如少年时的沉默一样清晰的眉眼,一点点委屈,一点点不甘,许多点倔强。哪怕他什么都不是,只凭他长了一张和沉默一样的脸秋瑀宸就凶不起来了,更何况,那还是他们的亲儿子。
秋瑀宸轻轻拍着小刺猬,也是那样温和而宠溺的叫这个称呼,“小刺猬,爸知道你委屈了,也知道你难过,可是,不能因为自己伤心就乱猜疑,知道吗?”
褚云飞真的像一只小刺猬一样蜷在秋瑀宸怀里,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用默默竖起的小尖刺刺伤自己也戳伤别人。
秋瑀宸道,“我从来没有要怀疑你,没有人会怀疑自己儿子的。”
褚云飞还是没动。
秋瑀宸侧了侧身子,褚云飞当即就不再靠他,自己在床上坐得直直的,秋瑀宸笑了笑,从颈上解下一块非常通透的玉,他是相当养玉的人,这块玉佩了十年,原本是极浊的,如今却亮得仿佛透明,秋瑀宸站起身,轻轻替褚云飞戴上,又给他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服里去,“这块玉是慕宸的父亲,也就是你大伯父在古墓中发觉的,应该是周玉。”
褚云飞动了动,仿佛是要摘下来,秋瑀宸按住他手,“别拿下来,这块玉,我知道是极通灵的,你戴着就好,日子久了自然就明白。”
褚云飞这才道,“你戴了很久?”
秋瑀宸笑,“十多年吧,不过一直戴着就不觉得了。这玉从周到现在又是多少年了,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褚云飞没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秋瑀宸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这块玉我一直佩着,所以,有时候,见到他就像见到我一样。”
褚云飞笑了,“免死金牌啊。”
秋瑀宸揉揉他脑袋,“你太会惹事了,我和你父亲难免有些不放心。”
褚云飞没说话,只是敷衍着哦了一声,秋瑀宸捏了捏他耳垂,“云飞,爸问你件事。”
褚云飞听他问得那么正式,当即也呆了一呆,“什么事?”
秋瑀宸道,“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慕宸?”
褚云飞长长吐了一口气,正色道,“那要看是哪种喜欢。”
秋瑀宸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出的,因此道,“你认为我问的是哪种喜欢。”
褚云飞站起身,“我不知道。可是,我如果问你,我和他相互喜欢,要像你们一样的在一起,可以吗?”
秋瑀宸没想到褚云飞居然会这么尖锐,也是有些窘迫,像是思考了良久才道,“我们让你吃了不少苦,总希望你想要的都能满足你,不过,我不确定两个哥哥是怎么想的。慕宸从小就被当成是接班人培养的——”
褚云飞并没有等秋瑀宸说完,“所以,我不要给他幻觉,你们也不用像鼓励他一样的非要他和我亲近,我不是不能接受男人,可是,要我和他在一起,还要像三流电视剧一样冲破重重阻力,我没有那份心情,而且,他也不值得。”
秋瑀宸上前走了一步,“这就是你和他打架的原因?”
褚云飞却没有答话,低着头远了秋瑀宸一步,“和哥哥打架就算是我错了吧,我去跪着了。”
秋瑀宸有些难过,他知道自己真是委屈儿子了,可是看着他向惩戒室走,又不知该如何叫他,只是跟着替他关了门。心道,跪一会就叫他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