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习惯性地踹他,秋瑀宸收了电脑,自己跳上床来,像个无赖的孩子,“谁叫两个小东西抢我的地方。”
对不起,我的小默,我真的没办法完完全全享受这么蓄意的幸福。
“秋——”
“怎么了?”
“两个小帽子这么可爱,要是我们的孩子就好了。”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小黄帽端端正正地站在秋瑀宸身侧背书,沉默远远地坐在远处。
《论语》二十篇秋瑀宸是背熟了的,可近日才开始教小黄帽,也并不是从一而下,只先拣些做人立身的道理,昨天才布置了十几则,听小黄帽全都准确背完才讲给他。但《论语》极为博大,只一“入”一“出”便少不得从《礼记》讲起,小黄帽年纪尚小,也只是敷衍微言大义罢了。
小黄帽自开始习字以来,便由秋瑀宸亲自教养,他年幼之时是半月在秋家,半月在墓镧,及到年长,才约了三月之期。大概是秋瑀宸太过严肃,小家伙侍奉二叔倒真有几分叨陪鲤对的意味。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做人家弟子的,在父母面前,自然应当孝顺长辈。”秋瑀宸讲解着。
“是。我一定孝顺父亲和爸爸的。”小黄帽小小年纪,倒也懂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道理。
“嗯,你明白这一点,就是入则孝了。而出则悌,悌呢,是敬爱兄长。”秋瑀宸怜爱他年纪小,尽量讲得简单些。
小黄帽非常懂事,自己沉思一会,“那我是哥哥,慕宸敬爱我,我也要喜欢他。”
秋瑀宸听他能推己及人,也不免面露微笑,只是不易察觉罢了,立刻又讲下一句,“谨而信的意思,是教你少说话,说话就显得诚实可信。”
小黄帽点点头,“我父亲也说,说什么不要紧,可是说了就要做到。”秋瑀宸教导他寡言少语,可他却着重看在诚实可信上。
秋瑀宸寻思迟念一向来去随心,他既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毕竟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但想到迟大哥言传身教,他自然不能在孩子面前置喙,否则,慕瑀年纪小判断力弱,这不是逼他为难,因此也不说话。可慕瑀极为聪明,一时间鉴貌辨色,知道二叔心中不快,但自思父亲所授也没什么错,只咬着唇不说话。
沉默抬起头,只是看着。秋瑀宸管教小黄帽,他一般不会插言。秋瑀宸看小黄帽自行思索,也是静等了一会,才又道,“你父亲说得有道理,说了就要做到,若是不能决定的事,还是少开口为好。所以才教导你,谨言慎行的道理。”
迟慕瑀暗暗想了一回,却偏过头去看沉默,沉默只微笑鼓励他,小家伙转过头来,“答允别人的事,自然要做到,可因为怕做不到就不敢开口,未免,不是男人大丈夫所为。”
秋瑀宸见他小小年纪,这样一句话说出口来,却是意兴遄飞,大有豪气,不免惊讶,因此他虽然顶撞自己,也不生气。
慕瑀看二叔脸色,又解释一句,“我父亲这样说的。”他说我父亲这样说的时,面上神色显得尤为钦敬,从他眼神中便能看来,迟念在他心里,真是大英雄大豪杰,秋瑀宸想起他曾同慕宸说过,电视上那些英雄侠客又哪能比得上他父亲,自是顾盼神飞,有种小孩子的真诚又天然的骄傲。
秋瑀宸不再说什么,只接着向下讲,“而且,还要关心其他的人,亲近有仁德的人。”
“嗯。”小家伙点头,心中暗道,父亲送我来二叔这里,应该也是让我亲仁了。
秋瑀宸看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挚诚,虽然这几日强着自己苛责他,但到底心底极为疼他的,看他这样敬重自己,也不免欣慰,“刚才讲得这些,不是记住就可以,而且要做到。”
“是。”小黄帽自小就有决断,这一个是字倒是斩钉截铁。
“如果做到了这些,还有力量,那就再去学习文献,就对了。”秋瑀宸将这一节讲过,自己也是舒了口气。
“嗯,我记住了,孝敬长辈,爱护兄弟,诚实守信,关心他人,还有亲近德行高尚的人。”小家伙边说边想,倒是记得快,当下又背一遍。便是秋瑀宸讲君子不重则不威了。
“入则孝,出则悌。”
“入则孝,出则悌。”
“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
“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褚清沙轻声念一遍,褚云飞自也随着她念一遍,最后是自己重头念。褚清沙略略停下手中的针,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