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下午,骊歌亲自打电话给陆戠郗说自己不过来了,“女人一过二十五岁,最怕的,就是每年生日了,没想到,陆戠郗居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陆戠郗笑,“抱歉,我只是看不出你明天就二十六了。”
骊歌无心和他调笑,直奔主题道,“怎么,想要我一句话?”
陆戠郗这次不再玩笑,无比郑重,“骊骊,你是我陆戠郗一辈子的红颜知己。可如果这句话打了半点折扣,你我三十年的交情一笔勾销!”
骊歌依然保持着平静优雅的语调,“我明天才二十六,和你哪有三十年交情?”只是她毕竟是极聪明的女人,知道有的东西是玩笑不得的,立刻道,“戠郗,你听着:只要瑀宸要他,无论他是谁、做过什么,就是我的儿子。”
陆戠郗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骊歌突然笑了,“谢谢。”
“嗯?”陆戠郗有些疑惑。
骊歌道,“谢谢你每年的‘骊歌’,今年的味道,我特别喜欢。”
陆戠郗挂了电话,却突然看到秋煋一张面瘫脸,秋古董难得的质问,尽管语气还是软软的,“你又为她调香水了?”
陆女王狠狠瞪了他一眼,秋煋非常不争气地将五官扯回来,走到最适合陆戠郗下脚的地方,陆戠郗是个好情人,绝对不让秋煋失望,狠狠一脚就踹过去,“我可以为全天下的女人调香水,就像你不能为任何一个女人调香水一样,这个,还需要我解释吗?”
“妈妈、妈妈”褚云飞伸着小手叫褚清沙,夜九正将水端过去。
褚清沙抬了头,将手中的绣件放下,尽管沦落至此,好歹还有些活可以做,只是她用八只手指做其他人十指做得事,虽然不慢,但也快不了多少。看到夜九站在自己身边好久,心中一直沉着心事,若不是儿子叫破,恐怕还没有反应过来。
夜九道,“其实,你不用这么苦的。”廉价的绣件,荷包钥匙扣什么的,老板收了卖出去,至少是十倍的利润,可是,她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
褚清沙微笑了下,将褚云飞抱起来,“阿飞该喝奶了。”
褚云飞小小年纪就非常懂事,褚清沙才抱住他,他一下就亲了妈妈一口,夜九没说话,将耗费他们三人三分之二收入的昂贵配方奶粉冲好。褚清沙逗着儿子,还不到一岁的褚云飞在妈妈怀中蹭着要喝奶,夜九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色,真像陆二少。”
褚清沙笑了,“没有,阿飞是饿了。”
夜九将板门锁得严严实实,他们三人并不是住在街边,而是在别人房子的顶楼处用木板搭了间小房子,褚清沙解了衣衫,褚云飞倒是真饿了,小豹子样的扑上去,夜九偏过了身子,十一个月,完全不必在让孩子喝母乳了。
褚云飞饭量很大,可毕竟褚清沙奶水并不是很足,不过小家伙很懂事,虽然话说不了几句,但是动作倒是让妈妈快快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夜九怕褚云飞饿得快,将冲好的奶在两只杯子里来回倒着试图让它快点凉,等褚云飞叼着奶瓶心满意足地在窄小却软绵绵地床上翻滚的时候,褚清沙也终于露出了笑容,“阿飞真乖。”
夜九淡淡道,“你去吗?”
家庭教师的工作,收入算不上丰厚,但至少不用这么清苦,褚清沙道,“我考虑过了,还是算了。他们要求一定要住在那边的,一周才能见阿飞一次呢。”
夜九知道她会这么说,来了这些日子,满可以找到一份得以糊口的工作,可是,没有一家雇主能够容忍带着一个不满一岁孩子的要求。其实,她也没指望着褚清沙会答应,只是道,“阿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褚清沙低着头,重新拿起了绣件,这是唯一可以二十四小时在儿子身边又能换到钱的工作。
夜九道,“清沙,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褚清沙没有抬头,只是将绸布翻了面看细细密密的针脚,轻声道,“九姐,钱,是你的。”
夜九道,“好。你自己的,乔熳汐先后给你的,完全可以保证你和阿飞不再过这种生活。”
褚清沙只是道,“我还活得下去。”
夜九知道和她说不通,也不再劝她,这个女人,固执起来,真是让人忍不住要骂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褚云飞倒是心无旁骛,自己咕嘟咕嘟的喝奶,也不理妈妈和九姨吵架,只是偶尔会瞪着又大又亮的眼睛,努力去想什么的样子,非常可爱。
过了一会,就听到有人敲门,其实,根本算不上门,只是一块破板子,夜九狠狠拉开门,看到是楼下小孩,神情冷淡,“褚阿姨,我妈妈让我上来问你借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