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压得低低的嗯了一声,秋瑀宸怯怯道,“真的,真的不想要一个孩子吗?”
沈默闭上眼睛,“小黄帽和小蓝帽都很可爱。”
秋瑀宸的心抽了一下。
沈默接着道,“小黄帽和小蓝帽都很聪明。”
秋瑀宸知道自己心脏又紧了一紧。
沈默继续道,“小黄帽和小蓝帽都很惹人喜欢。”
“嗯。”秋瑀宸只觉得心脏麻麻的。
沈默终于道,“如果,孩子真的生下来,我会很努力地把他养大。可是,秋,我希望,我们有一个孩子,是因为我们爱他,而不是因为你爱我。”
秋瑀宸没有说话,只是用最舒服的力道继续替沈默捶着肩膀,良久,才缓缓道,“这样,真好。”
沈默听着情人如此如释重负的口气,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秋瑀宸低下头,轻吻沈默脖颈,“小默,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吓坏了。”
沈默顺手撩起一捧水泼在秋瑀宸身上,“明明害怕的不得了,还一定要逼自己做,秋,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秋瑀宸没说话,替沈默拿浴袍,沈默这次并没有欺负伤了一只手的残疾人,而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等到将自己若隐若现地装裹好了,却突然对秋瑀宸一努嘴,秋瑀宸一愣,“嗯?”
沈默道,“脱衣服啊。”
秋瑀宸傻傻地接了句,“为什么?”
沈默笑道,“帮你洗澡。”
呆呆地秋教练还是不解,“为什么?”
沈默道,“因为你手受伤了。”
秋瑀宸啊了一声,沈默笑,“如果有一天,有人问我,我总该举出一个例子证明我也对你好过吧。”
秋瑀宸听着情人小小的揶揄,突然间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于是乖乖的大晾衣架似的站着要情人替自己宽衣解带,甚至享受地微闭上了眼睛。沈默用手指顺着他脊柱的刺字滑落,又轻轻撩起他发丝,看着他耳骨上自己的名字,语声轻得如云一般,“秋——”
秋瑀宸下意识地紧了下肩膀,“又难过我的伤了?”
沈默蹲下身子,自他左肩开始,用食指轻轻数着,声音淡淡的,秋瑀宸安安静静地任他手指滑过自己后背每一寸肌肤,又由着他翻入浴缸中,轻轻摸着他腿上腰间的伤痕。终于,沈默狠狠吻住了秋瑀宸耳垂,“秋,六十三,从此以后,不许再多了。”
秋瑀宸只是用右手手肘碰开了热水阀,然后伸出双臂将自己的宝贝环在胸前,轻笑道,“水要凉了。”
非罹是个很笨很笨的男人,也曾年少风流过,同陆戠郗一样,半生游戏人间,只是不像陆戠郗一般,无儿无女,了无牵挂。对非璟煜,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不该有的情愫,也曾痛苦过,毕竟,这个世界,对于同性相恋比乱伦宽容的多。他不为自己想,也该为非璟煜想一想。
一直,想给儿子最好的,从小到大,除了送非璟煜去SNG的那一次,他是从来没有逆过儿子意的,甚至非璟煜小时候呓语想要长城,他也派人去偷砖,迟念那时候笑他,“你不是恋儿成痴吧?”
他也不知道,人的感情,自己最是说不清,其实就算说破天去,也不过一句我愿意,容不得旁人置喙。可是,世间的事,哪有那么容易。他现在都不知道,送五岁的非璟煜离开,是真的为了他解释的怕宠坏孩子,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从非璟煜回来,他知道,是自己伤了儿子的心,十年,生忍着,生忍着,也只偷偷去看过两次。非璟煜回家,已是十五岁的少年,那时候,对儿子,唯一能期待的,也不过是不远不近地叫声爸。他知道,他亏欠儿子太多,以至于秋瑀宸有一次同他说起,“小非最怕迷路,所以一定要把通讯器挂在胸前,要是找不到我,这孩子怕是又要胡思乱想了。”
他那时候羡慕,也为儿子放心。这么好的哥哥,他知道秋煋和陆戠郗的事,甚至在心里暗暗想过,如果儿子真认准了秋瑀宸,他宁愿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和秋煋换,够了。他像一个小心眼又试图故作大度的女人一样去试探,可是,非璟煜心中对秋瑀宸,竟是一点琦念都没有的。他松了一口气,却又怕,非璟煜飘零一生,连个归宿也没有。
终于,秋瑀宸帮衬着,自己也努力着,非璟煜终于对自己不再那么讨厌了。偏偏,自己居然那么不知轻重,那么掂量不出分量,不怕死也不怕不要脸面,和儿子摊了牌。
原本血缘是伤害之后还依然彼此牵系的唯一理由,但,自己为老不尊,又有什么脸面要求儿子呢。说出了多年不敢说的话,于是,当年MVP的最大热门半途退赛,一出阳关三千里,从此故人不路人。非璟煜逃到了西班牙,自己想找,又该怎么去呢。因此,常常在墓镧同迟念病酒,迟念也说他,愿意,就去找回来。可是,凭什么找呢,是父子,还是情人?好在,儿子天生是有些本事的,在ACB也混得风生水起。一年之后,终于回来,听到他再叫自己一声,尽管只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喂”,非罹也不由得老泪纵横。原想着,父子间也是有些情分的,可谁知,他回来,竟是为了秋瑀宸。多年的养育之恩,在他心中,却连半点兄弟之情都及不上。有时候看着他晚上空抓着手挣扎,泪流满面,梦魇着“谁都不要我”,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心疼,又恨不得狠下心,是不是绝了他这一点念想,就能将儿子逼到自己这来。不敢奢望爱情,哪怕转嫁一点点的对父亲的依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