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瑀宸嗯了一声,顺手指了下放在沙发上的钱袋,“你带走。”
虽然只有三个字,非璟煜却知道哥哥的命令一向不容拒绝,只得起身拿了钱袋上楼去,秋瑀宸等非璟煜走远了才笑对沈默道,“好了,快上去吧。本来就睡不够,哪值得这么操心的。”
沈默恨道,“我是不想当着小非和你吵架。”
秋瑀宸忙点头,“是,你最体谅我了,快上楼吧。”
沈默习惯性地伸脚去踹秋瑀宸,可刚提起腿就忍不住抽起了嘴角,秋瑀宸连忙看他,“怎么了?”
沈默试着用自己的两只手将腿抱起来重新放好,低低道,“坐太久腿麻了。”
秋瑀宸蹲下身子替沈默按摩,略揉了揉,又将沈默扶好站起来,沈默推了推他,“不用,我还要自己踩实了。”大概是秋瑀宸刚才的按摩真有些作用,沈默又狠狠顿了两下脚,就能勉强走了,也不理秋瑀宸,一瘸一拐地当先走在前面,秋瑀宸在他身后笑,也不说话,任由他闹脾气。
褚云飞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去了六爷那里,六爷不知在练什么功夫,虽然没怎么避忌他,褚云飞也没有细看,等他都收拾好了才问道,“您找我有事?”
六爷叹道,“没什么事,不过想看看你的手。”
褚云飞也不在意,将自己收伸过去,甚至还道,“已经晚了。”
六爷缓缓道,“你这一手的功夫,荒废了。”
褚云飞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我所谓,这些功夫,忘了更好。”
六爷点头,“你想得透就好,这一行总不是长久之计,我苟延残喘到如今,尚能保全一家老小已经不易了,下个月是我的金盆洗手之礼,你若是有空,也不妨来看看。”
褚云飞摇头,“多谢六爷,晚辈一定到。”
六爷不再说什么,只是送他出门,褚云飞明明觉得他找自己并不是只有这件事这么简单,可是他不说,自己也不好问。知道今天六爷住在家里,早饭难免麻烦,他也不愿在家中多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说要出去。秋瑀宸知道他心意,却还是道,“没什么大事的话再等等,今天你迟大叔和言叔都会过来。”
褚云飞明明就没什么事,总还得呆着,他知道父亲心烦,但是实在觉得没什么可谈的,其实他能谈的,父亲都知道,可做家长的,总免不了杞人忧天,他也没办法。褚云飞一个人枯坐,秋瑀宸看他实在无聊得不得了,于是叫他送六爷回去。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口,迟念和言寓荆居然都已经到了。褚云飞见过礼,要向外走,六爷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挪步,迟念知道六爷是在看他,也免不得有些奇怪,随便点了下头,待要进去,却突然听得一声二哥,迟念一呆,这已经是多少年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了。
六爷一见迟念反应,立刻确认了眼前这个就是故人,激动道,“二十三年了,没想到,二哥居然一点也没变。”
迟念本来根本想不起他是谁,如今听他说话才认道,“小六?”
六爷当时的表情真的很难形容,两只手都不知放哪里好,连连点头道,“是,是我,小六。二哥当年的恩德,小六一辈子也不敢忘。”他看起来很是苍老,迟念却宛如中年,一个老人对着一个中年人满是感怀地叫二哥,总有些不伦不类。更何况,他因近年德高望重颇受倚重,因此这样的表情现在脸上也不觉得有些诡异。
迟念摆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褚云飞听二人的称呼,也是诧异得不得了。难不成眼前这个老头比迟大叔的年纪还小,可完全不像啊。
其实六爷若序齿是真的比迟念还小两岁,只是他于赌一道钻研太深,而且日日谋算忧心,看起来竟是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十岁。二十三年前,迟念曾见过他,若不是迟念记忆力超卓,他变了这许多,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的。当时的六爷还是小六,没有如今这么大的辈分也没有如今这么大的本事,迟念同他一桌赌牌九,才刚刚两局就看出了他出千,迟念自己不过随便玩玩,也不怎么介意。只想着事后于无人处点破别叫人小觑了他就是了。没想到又玩了几局竟有一个赌客的妻子找过来,哭着求自己丈夫不要再赌,迟念细细分辨才知道那个赌客如今的赌资是给女儿治病用的,那个赌客却输急了只想翻本,甚至嫌弃自己妻子扫兴,六爷看那人的妻子哭得凄凉,不止停了牌局,更将刚才自己赢了那人的钱全部还给他妻子,那赌客却认为这是天赐良机,竟将六爷还给他的钱拿来再赌,迟念自然不会不理。只这样一闹,这一局就散了,迟念本来就是想无聊,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