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飞并不怀疑秋瑀宸语言的真实性,因为这种事,没有欺骗地必要,更何况,疼痛让他的直觉清晰了好多,他确定,这是真实的。
秋瑀宸接道,“也因为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你母亲根本没有结婚,因此,她的信也一直是被拦截的,直到你出现。
褚云飞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不置可否,秋瑀宸既然已经解释了,自然解释地更清楚,好在褚云飞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他确实跟上了秋瑀宸的宾利,可是眼神却在犹疑中带着太多热切。
大概是知道这封信的用处,秋瑀宸收藏地很妥帖,褚云飞才看了第一眼就抑制不住地咳起来,因为他清楚地认得信的笔迹,或者,是遗迹。
信写得很简单,用词却是不卑不亢,而个别词句,诸如“相信秋盟主定不至拒绝将死之人。”却端的是读来令人泪下,却又终究无可拒绝。
褚云飞大概是刚才哭过,如今却是强忍着泪水,秋瑀宸伸手点着信上的字句,这相当是褚清沙的临终之言,褚云飞自然无话可说,信上词句甚为恳切,即使是秋瑀宸,不是第一次看,却也免不得一阵唏嘘,他轻轻读者褚清沙的句子,“忍辱将云飞托付于你,当可代将死之人略进养育之责。”
又是向下两行念道,“虽心知秋盟主定会将云飞视如己出,可云飞个性跳脱,难受豪门之羁,切望秋盟主看在清沙面上,容他自由之身。”读到这里褚云飞已经偏过了头去,这是褚清沙相当于遗书的信笺,可是,她丝毫不提自己身受的威胁,只是一心为儿子设想,甚至害怕秋瑀宸对他太过严苛,连可能莫须有的担心也在这样的信里特地叮嘱。甚至于后来的两句更为直接,直接写道,“心知所托强人所难,但云飞本性飞扬,恐怕多有冲撞家法之处,实盼秋盟主能以训导为教,少受藤条棰杵之苦。”大概当年何胥和沈默的情状,聪明如她早已洞察二三,如今临终托孤,只剩下一颗母亲的心,哪里还考虑太多,这怕是一个母亲提笔最后的挣扎了吧。
这封信写得半文不白,用语很是正式,大概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写得郑重些更能引起重视,可是,却连一句犬子之类的称呼也没有,提到褚云飞的个性,也不过是飞扬跳脱一类中性词,绝没有顽劣之类的谦语,可知她心疼儿子实在心疼到了极点,因此竟是连随便谦虚几次也舍不得。
秋瑀宸又重头到尾将信念了一遍,末尾的署名是将死之人,落款的日期却正是她离世的七天前,秋瑀宸珍而重之地将信重新叠好,对褚云飞道,“你母亲的遗言,你都看到了?”
褚云飞没有应答,这实在是一句不知该如何回应的话,秋瑀宸问他的意思也不是看过或没看这么简单,而是要他做一个决定,是遵从母亲的遗愿,或者,是另有打算。
秋瑀宸道,“你母亲的遗愿,尽管晚了十二年,我也一定会完成。至于你,我给你时间,但是,不是选择的权力,而是考虑的自由。”
褚云飞回头瞪他,他实在没有力气说什么。秋瑀宸却道,“你可以暂时先住下来考虑,房间是上次带你看过的房间,规矩是我上次提过的规矩。你母亲说过,希望我对你以训导为教,但那是她的希望,不是我的习惯,要想少吃苦头,就最好一切按规矩做。”
褚云飞只是冷冷哼了一声,秋瑀宸却不再和他废话,将他拉进沈默从前的房间里,褚云飞挣扎地很无力,“谁说我要住在这里!”
秋瑀宸将他推进浴室,“你母亲!你母亲要我代她照顾你,难道你连她的遗命都听不进去?”
褚云飞本就被秋瑀宸打得没有力气反抗,如今看到母亲的亲笔信,心中就更没有了打算,秋瑀宸却是抬腕看了下表,“现在是三点四十七,你刚从那种地方出来不勉强你,五点的时候洗完就可以。今天是第一天,你身上又有伤,我不会要你做太难的练习,但你必须习惯以后的生活。我永远不会去适应你,要想让自己活得舒服点,就最好马上学会跟上我的节奏。就这样。”说完就立刻开了淋浴,褚云飞显然还没有跟上秋瑀宸的节奏,衣服被冲得贴在身上,虽然水温很舒服,可是到底不太好受。可秋瑀宸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直接出了门。五分钟之后再进来,已经送过来一套半旧的家居服,大概是沈默的衣服,“五点我在这里等你。”
沈默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秋瑀宸正在看关于褚云飞的资料,厚厚地两摞,三天都没有看完,秋瑀宸看着熟悉的号码,有些犹豫,“小默。”
沈默倒是还不错的样子,“听说你最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