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87)
“我们?”少荆河眼瞳轻轻一转,“您也在场?”
“当然!所以我为什么这么清楚!我--我跟院长一起进去的!”许立群生怕少了自己的功绩,大言不惭地一挥手。
“院长又是怎么这么巧知道的?”少荆河微微压下眼睫,一副深思的模样。
“就--”许立群后继无力,几近词穷,“刚好嘛!院长刚好要去找他--”
“然后发现门锁着?”
“对。”
“那是敲开的门还是拿钥匙开的门?”
“敲--我、我拿钥匙开的。”
“那您是第一个看到里面情形的人了?”
“废话!”
“那里面梁老师--”
“梁袈言搂着那学生,两人衣冠不整丑态百出,一看到我们就赶紧撒手。”说起这个许立群又得意起来,“我们学校还从没出过这样的丑事,可把院长气得够呛!”
少荆河垂下眼,轻轻掀起一角嘴皮子:“您是功臣。”
“那当--”许立群一歪脖子竖起拇指,得意洋洋地正要赞同,但很快又警醒地收起拇指摆起手,“那也不能这么说,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好事,谁乐见呢?”
少荆河点点头,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架势,又谦和恭敬起来:“既然那学生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呢?”
许立群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那还是靠学校做了很多工作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了许久……”
少荆河肚子里嗤笑了两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被害人晓之以理?先不说这事是不是真就他说的那样,单听他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句话,就足见有多恬不知耻。
他继续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学校是赔了钱?”
许立群摇摇手:“赔钱倒没有。就是答应给他保研,不过他后来也没念。”
少荆河现出一点诧异:“所以既没赔钱也没保研,他竟然就这么算了?他真看得开啊!”
许立群顿时语塞,眼珠子转了转,勉勉强强地答:“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人家也想赶紧把事情了结了吧。反正也快毕业了。”
这番对谈下来,少荆河单从他时而吞吞吐吐,时而流畅自然的语气里也能大致分辨出哪句真哪句假,哪句是话赶话的顺溜下。有些假话不必追问,他好歹是个教授--本职工作未必称职,但这样都能当上硕博导师,那也不会是靠天上平白掉的馅饼儿。
倒是真话可以问问,多问几句就又能现出真假了。
少荆河边听边点头,仿佛十分信服。只偶尔略作凝神:“那他家里……也这么好说话吗?”
许立群看他姿态放软,自己便也收起了那些慌张不耐。听着这问题本能地就答了句:“他没告诉家里,还让我们也千万别告诉。”
少荆河像是非常惊讶:“是吗?怎么呢?”
“怕……怕丢脸啊。”许立群的话又打起了卡,随即又顺畅起来,“这事传出去就算是家里人,他也不好受嘛。”
少荆河脑海里浮现出迟天漠的那些花天酒地的照片,缓缓地问:“哦,所以他是不想让家里知道,才这么快答应和解?”
“可不就是!”许立群果断地一点头,说完,他瞅瞅少荆河的神情,又憋着坏笑提醒,“所以你啊,别不把我的警告当回事,梁袈言那人全靠走运才能继续在我们学校混下去。要换了个别的较真的学生,你看他要不要去坐牢!”
少荆河心里对这事已大致有了个猜想,又笑着点点头:“是,您提醒得得对。”点完吁出一口气,“不过您放心,我现在已经不在梁老师那儿干了,所以我的安危现在应该也不会还有什么问题。”
“什么?!”许立群大吃一惊。
这是他没想到的,更是不愿见的,吃完惊看少荆河还脸上平和似乎还有点侥幸,不禁又颇恼怒:你都不跟他混了还问什么问问那么多?!
“哟,这是怎么回事?”他压下心里那股火,装作关心地问。
少荆河低头摇了摇:“可能是我工作能力太差,没能达到梁老师的要求。”
“哎--我……”许立群气得快飙脏话,硬是把最后一个字压着没让它跳出来,但不满之意已溢于言表,“这个梁袈言,都被流放了还整天整这么多幺蛾子!”说完眼珠子往少荆河那儿转,又假惺惺地安慰,“肯定是梁袈言看你是我的学生故意为难你。荆河,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我经常夸的,你不用为他两句话丧气哈。”
少荆河沉重地点点头,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许教授,谢谢您。可是我没法帮您继续完成计划,真是特别抱歉。”
许立群心里翻了一百二十个白眼,气得快要吐血,怒骂:没用的东西!亏我在院长面前给你说好话,你可不是该给我道歉吗?!答辩你给我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