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20)
“谢谢啊。”
道着谢,少荆河再次背转身把梁袈言在后座上卸下来,刚才那年轻人也跟过来了:“你一个人行么?用不用我跟着一起?”
少荆河回头瞧瞧这会儿依然不省人事的梁袈言,考虑到待会儿下车还得有人帮他把梁袈言放他背上,就点了个头:“你要不赶时间的话……”
“没事儿,反正放假。”年轻人说。
“那上来吧。”少荆河爽快地一挥手,年轻人也利索地开了前门上了车。
少荆河上车前还得先把梁袈言的腿放下去,好不容易给自己腾出了个位置。
上了车,车门一关,车子开动,外面群众跟老朋友道别似的,纷纷跟他们挥手,大叔大妈还不忘叮嘱:“路上当心啊。”
出租车渐行渐远,把那些热心人都抛在了身后,前座的年轻人笑着说了句:“这世道还是不错的。”
“嗯。”
梁袈言被放下来的时候基本上是整个人横在后座上,少荆河刚才给自己腾座儿也腾得匆忙,所以上了车还得先顾着把以诡异角度折在座椅上的梁袈言扶扶好。
“哎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啊?”年轻人问。
等了几秒没回答,回头一看,少荆河还在后面忙着倒腾梁袈言,于是又问了一遍。
“B大。”少荆河忙里抽闲答。
“啊?你是B大的?”年轻人彻底转了身。
他这惊讶有两层意思。一是没想到梁袈言竟然还是B大的老师;二是没想到竟然要去B大这么远!
少荆河好不容易把梁袈言扶正了自己坐下。他心思敏锐,一听就听出了点意思,于是问:“你待会儿要去哪儿?”
年轻人苦笑:“我还得回来。我就住这附近。”
B大离江岸光坐地铁不算转车的话也得半个小时四十分钟,少荆河也是出门要靠公共交通的人,知道这么打车过去,车费够呛不说,待会儿回来也是个问题。况且现在还在假期,还没算上路上堵车的几率。
年轻人方才是一时热血提出要跟来,现在没有众人围拥,热血有点降了温,就不得不开始陷入了沉思。
其实B大离A大也不算近,但总算还在一个区。少荆河特别能理解他的犹豫,主动说:“不然你在前面下吧,我一个人送他回去可以了。他现在也不闹。”
年轻人本来还在犹豫,他一敞开说,反倒拉不下这个脸,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我跟你一起过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没问题的。我到时候打电话叫同学出来就行。”
“哦,你们还有同学在学校呢?”
“当然了。国庆假又不是寒暑假,家远的就不回去了,留在学校准备考研。”
“是这样……”年轻人点点头。他已经表达了充分的关心和责任心,少荆河也细心地给他铺好了台阶,他心领神会。“那也行!我们互留个电话,我就在前面先下,你那边要是有什么再给我打电话。”
“行。”
少荆河与他互换了联系方式,目送年轻人在路口下了车。
年轻人一走,车子里就一下安静了,少荆河看了看歪靠在另一边车门上的梁袈言。
他们上车的这个架势就不一般,司机早就想问了。这会儿也从后视镜瞥着他们,有些担心:“他怎么回事?喝醉了?”
“嗯。”
“不会吐吧?”司机一听更担心了,“你要看好他啊。”
少荆河其实比他更担心,他后悔刚才把肯德基的袋子都扔了,现在身无长物,万一不得已,怕是要牺牲他的书包。
他脸上依然淡定异常,顺便朝前看了眼车上的电子钟,镇定地说:“那就麻烦师傅你帮忙赶一赶了。现在这时间,路上应该没这么堵了吧。”
“行行,我尽量。你你你看好他啊!”司机此刻真恨不得赶紧把他们送到让他们下车,一脚油门,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车子在车阵里见缝插针地穿梭之时,梁袈言也被晃得有点难受。他极不舒服地在座位上蠕动了几下,又想要离开椅背地坐直,可最终晃了晃身子,又靠了回去。
“梁教授?”少荆河瞅着他这不安稳的样子,喉头还不时发出些声响,不禁担心地凑过去,“梁教授?”他低声呼唤。因为上了中学后就没摸过同性的脸了,所以他还不习惯用大叔的方式去拍打。
甚至他连手都没怎么伸出来。梁袈言又是教授,他心里那层师生的等级差别还是很根深蒂固地在时时提醒着他,注意言行举止和分寸。
可是梁袈言如果光靠呼唤就能呼醒,也不至于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少荆河的呼唤只起到了一个作用,就是给他指明了方向,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少荆河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