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110)
少荆河抬起头,下巴搁在他肩上,低声问:“做自己您就会喜欢我了吗?”
“我……”梁袈言给不出任何承诺,只能把手从他的颈后滑到脸侧,抚了两下他的耳朵和脖子。
他毕竟是过来人,自己真实的想法自己当然很是心知肚明,但在感情之上的依然是犹豫。
他经历过那些事,所以成了惊弓之鸟。少荆河和他相比不过白纸一张,就算嘴上说着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
他不会明白他的胆怯。
“教授,”在他的沉默中,少荆河微微偏了头,和他的头靠在一起,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很稳,让他能明白这其中代表的力量,“您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等到您喜欢上我的那天,多久都行。只要您别喜欢别人就行。”
梁袈言无声轻笑,眼角再次洇出了泪水。在他脑袋上又撸了两下,梁袈言说:“傻瓜。这事儿是可以预定的么?万一到时候喜欢上别人的是你怎么办?”
少荆河也不出声地笑了,呼出的凉气喷在了他脖子上,呼得他耳根发烫:“您不是不喜欢我吗?我喜欢了别人您该松口气呀。”
梁袈言摸着他头发的手不动了,片刻之后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佯怒:“你会聊天吗?”
少荆河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又碾转了两下,这会儿已经觉出了这高度正合适。梁袈言摸着他的头发,身上的味道他也喜欢,这么靠着简直不要太舒服,不禁就有些困了,眨巴了两下眼睛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又轻轻笑了笑:“您让我有话直说,那我就跟您说掏心窝子的话。您又不爱听了?”
梁袈言哭笑不得,简直拿他没办法。但还是又抱着他让他靠了一会儿才把他推开:“行了,回去吧。这都几点了。”
少荆河揉揉眼睛,他很少这么哭,眼泪倒不多,就是腌得眼睛有些痒。
梁袈言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看他在揉眼睛,便向他照了照,跟着又忍不住上手给他抹了把脸:“跟兔子似的。湿纸巾带了吗?”
少荆河点点头,不过没动弹:“没关系,我待会儿回去洗把脸就行。”
梁袈言看他一眼,随他,先转了身往回走:“走吧。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他还是垂着手电,手摆在身后,给跟在后面的少荆河照路。可是没一会儿,少荆河的手伸过来,把手电拿到自己手里,然后牵住了他空出来的那只手。
“你干嘛?”梁袈言有些惊讶。
少荆河若无其事地拿着手电照路,只是抓着他的手一起晃了两下:“怎么了?您都拒绝我两回了,还不准我拉一下您的手给自己疗伤吗?您不怕我待会儿回去难过得睡不着,又跑出来看水?”
梁袈言甩了两下没甩开,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万一让人看见!”
少荆河的手电光柱往静悄悄的坡上扫:“还有段路呢。放心。”
这话让梁袈言下意识地收拢了手指。反正现在深更半夜,算了,姑且让他牵着吧。
也不知少荆河是不是运动神经太好,他手机都没电了,也没其他照明的东西,一样目光如炬地能从坡上下来,轻松自如地走过那条斜斜的泥路。回去就更是如此。少荆河拿着手电,背着包,还能牵着梁袈言轻轻松松上了大路。
走在路灯下,他关了手电,两人都没说话。
山村没有光害,也没有热岛效应,所以半夜走在大片大片绿油油的农田旁边,晚风徐来,就算是普通的散步这环境景致也很不错。
梁袈言虽然一直看着前面,但其实更在意身边的少荆河,他的手在少荆河手里,暖暖的,心里不用再担惊受怕,自然也挺暖。
或者应该说,是安定。有少荆河在他身边,他不言自明就会感受到安定。而现在,是比以前更上一层的温暖安定。
他们两个平时走路都不慢,偏偏这段路走得极慢极慢。
静静地走了一段,终于上了坡,来到了刚才梁袈言经过的岔道口。少荆河拉着他停下了,拿手电往里照了照,拉着他的手示意:“教授,这里面是什么地方?要不要进去看看?”
梁袈言往那边瞅了一眼,不在意地答:“就是人家村民的家。村里的房子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规划,所以这种小路很多。没什么好看的。等白天--”
他忽然停住了。因为少荆河就那么看着他,眼神里颇有些无奈。
他这才明白,少荆河不是真对里面好奇,是想和他多待一待。去不去里面根本无所谓,如果他愿意,少荆河能拉着他在整个村上绕一圈,给每家门前画朵花--只要不这么快回去。
梁袈言对他的这些小心思回过了味,就觉得好笑,随即又觉得他活该。早知如此何必去跟江落秋换房间?现在知道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