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夜里,逝川就成了我唯一的去处。
逝川,位于天宫之外一千七百里之处,水中含有强大灵力,云堆雾绕,水气森寒,每年有一半时间会逆流而上。不论顺流逆流,它总是逝者如斯。
我在逝川边怒吼着,狂啸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日复一日,直至……
“请别生气了,让我来想想办法好吗?”温暖,柔和的声音吓着了我,正如我的怒吼吓着了前来逝川修练的他。
他的长发蔚蓝,他的肤色晶莹,他的目光柔和,他的笑容……便是用尽我脑海中的形容词,也是无法形容那一刻在我心造成的震撼。他沐浴在星光下,周身却散发出比阳光更强烈的光芒。
那一刻,我居然差点哭了。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是第一位,真真正正表达出对我的善意的人。
第二日,他亲自来到我位于外宫处的宫殿。带来了一纸诏令。
我,将迁到极天殿,与他一起,同衣,同食,同住,同行。
“我不放心宫里的人,你知道,他们总是习惯于阳奉阴违的。只有我亲自来照顾你了。”他的笑容,清纯如水。
那一年,伊还是幼童,而我,也是……
不管对我还是对他,那都是生命中,唯一的一段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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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回想地太多了。我有些不悦地站起身,看了看外面,从刚才起,就一直吵吵闹闹,不知道很烦人吗?
“嗨,容,起床啦。”同伴们见到趴在窗台上的我,都会嘻嘻哈哈地朝我挤眉弄眼,打着招呼。“居然泡上了那个辣得要死的大小姐,好本事。馨呢?”
馨?大概是昨晚那个台柱小姐吧。“早走掉啦。现在只剩我一人,要进来陪我吗?”我闲打趣着,觉得他们真是活力十足得可爱。
“啊,免了免了。”众人忙不迭失地推却着,同时失望道:“瞧你昨晚的表现,我们只当木头人终于动心了,还下了赌注呢……唉,亏本亏本!”
木头人,我吗?真……不错。“那谁是蠃家呢?”
众人对看一眼,异口同声,愁眉苦脸地道:“大管事!”
“……我想也是。”耸耸肩,我听得远处又是一阵哗然,不由问道:“那边怎么了?”
这一问,大家又兴奋起了。“方才大管事居然一点也不龟毛,马上就收下了一位新团员。”
“难得!”这绝对是我的由衷之言。
“是吧是吧,不过那个新团员,确实是非常难得的人物,音律之佳,我还没听过能胜得过他的,容貌之秀,也没见过能胜得过他的,人看来又是温和的紧,难怪大管事会急急收下了他。”
音律?容貌?合起来的话……
“不对,我看他是骄傲得很,虽然看起来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可是怎么看都是傲得过头,真是看不下去了。”
“是不敢才对吧。在我看来,他却是很无情的,……反正就是这种感觉,很可怕,不敢多接近他……”
“但是……”
“才怪……”
大家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反正都觉得自己的看法才是对的,别人的是错的。
貌美,善音律,一个人,却能同时带给旁人不同的感受,让我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倾国倾城,总是伴随着杀戮和血腥降生,所行之处,赤地千里的--夜、之、魅、姬……
她,是父……亲唯一想要,却要不到手的人,是个美丽地只能在梦幻中才有可能存在的--娃娃。
娃娃无心,娃娃无情,娃娃,只是傀儡。
如果那人真的是夜魅,在这传承祭之时来到南天,又加入这个乐团,真的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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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南天再次见到伊。那一刻,我全身血液凝固,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他,不可以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里的!
幸好那时大家都忙于他的状态,我的失色才没有人发现。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当我意识恢复之时,我已走出大帐篷,坐在重天之流的招牌上了。
抚住头,只觉得脑海中有着细细的针在刺着,刺着,不是很强,不是很痛,但却在麻痹已久的神经中,带来郁闷的烦燥与苦恼。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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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天历 南.修47183年
那一年,是我搬到极天殿之后第276年。
伊达成他的诺言,一直用着他的方式保护着我,呵护着我,不让外界的暗流伤害到我,不管宫中人事繁变,几多起争宠夺妒之事,全都不曾波及到此处,这里,另成天地,不与外界通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