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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出来,本来停住了的雪又开始没玩没了的飘落。
顾西涵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全副武装站在贺慕濂的车旁,仰着头用合拢的双手去接天空中飘落的雪花。
卓擎煜已经上车发动引擎,见她还在玩雪,于是按了下喇叭催促,她这才拍掉手上和身上的雪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卓大哥,你会滑冰吗?”望着窗外的那片白,顾西涵随口问了一句。
卓擎煜像是怔了一下,过了会才回她:“不会。”
“啊~那真是可惜了。”顾西涵有些失望的语气,“我还想等你朋友婚礼结束后让你陪我找块空地滑冰呢,A市今年已经下过雪了,大概不会再下了。”
“A市不是有人工滑冰场?你想滑冰可以去那里。”
“人工滑冰场怎么比得过天然的?感觉都不一样。”
卓擎煜没再答她,思绪却回到不久前A市下雪的某一个晚上,他邀请藿岑橙去郊外一处已经结冰的湖泊上滑冰,并趁机向她表白,可是被她拒绝了。尽管如此,那段短暂的时光仍是他最美的回忆。因此他决定从此往后不再和别的女人去滑冰,所以刚才才那样回答顾西涵。
“卓大哥,你是不是在想谁?”顾西涵忽地冒出一句。
他回神敛住神游的思绪,专注望着前方的路面说:“下这么大的雪我一心一意开车免得打滑,哪里还有时间去想谁?”
“你骗人,你要是没想谁那我刚才叫你你怎么没听见?我叫了你三次呢。”
“我听见了,只是没回你。”他敷衍她,“你叫我做什么?”
顾西涵大半个身子凑过去狡黠一笑:“露马脚了吧?还说没想谁,我刚才根本就没叫你。”
“……”
顾西涵拉直了身子重新坐好,视线转向窗外。
其实卓擎煜在想的那个人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是谁,只是不定破罢了。
两人都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顾西涵打开储物箱从里头的一本CD册里挑了张国外的经典情歌碟播放,有了音乐的填充,气氛渐渐回到正常。
“卓大哥,你知道创作这首歌的那个女作曲家的感人爱情故事吗?”顾西涵的声音随着CD机里流淌出来的音乐声一起灌入卓擎煜耳中。
他点头:“这首歌是她为她的初恋情人写的,她十四岁遇见他,他已经三十六岁,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一所私人音乐学院的院长。她十八岁时他已经四十岁,那一年他在一场车祸中失明,他妻子带着三个子女和所有存款离开了他,而她却走到他面前,以一个学徒的身份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从不曾越界。他五十二岁生日时突发心脏病离世,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而她亲吻他的嘴角说‘我爱你’。那年她才三十岁,却在他离世之后,一夜白了头。”
而她现在快七十岁了仍是独自一人终生未嫁。
“我其实不太能理解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情。从十四岁那年的惊鸿一瞥到终生不嫁,她给了那个男人她的全部,可到头来却只得到一句‘对不起’。”
这样的爱情的确伟大、感人,可是也太不值。
“你以为他不爱她?”
“难道不是?如果他爱她,怎么忍心让她像妻子一样照顾自己那么多年却始终当她是学徒?”
“我倒认为他就是因为太爱她了所以才不肯越界,因为他知道她还年轻,而他浑身是病随时有可能离开,如果和她在一起,会毁了她一生。”
顾西涵楞了楞,仔细一想也觉得有理。
“或许他是爱她的,因为爱她才远离她,可是他没想到,早在她对他一见钟情时他就已经毁了她的一生。”被那样忠贞的女人爱上是他的幸运,而爱上他那样的男人却是那个女人的悲哀。
因为下大雪路滑,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机场。
离薛仲谋搭乘的航班抵达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两人下车走进一家咖啡厅,卓擎煜去买咖啡,顾西涵便径直小跑着去占一个靠窗的座位。
几分钟后卓擎煜端着两杯热饮和几分糕点走过来,他给自己买了一杯曼特宁,顾西涵那杯却是奶茶。
可能是因为大雪造成许多航班晚点,所以即使是这个时间段了,咖啡厅还是人满为患。
“幸好我刚才跑得快,不然这个位置就被抢去了。”顾西涵喝了口微微有些烫口的奶茶,满足的窝在柔软的沙发座里感慨。
卓擎煜见她脸颊红扑扑的像抹了胭脂,越发衬得她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宛如流动的黑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