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阴沉了一天多的天空终于飘起了小雨,背着书包上学校的方有容在下课时被抓到了。
把翻译过的原稿送了过来的外系勤工俭学的同学跑过来急着向方有容借套去面试的正式西装。最近学校的勤工俭学部为家境较困难的学生特地联系主办了一场针对性的求职活动,为此,这场面试机会成了大家忙着置办面试西装的契机,可这笔意外的花销对靠勤工俭学的他们而言有点浪费,能借也挺好的。
“借西装,没问题。”一口应下了的方有容挺佩服靠着自己的努力进入这样的大学的他们,其实说起来,在翻译稿件认识的这两位来自贫困地区的外系的同学自强自立之余也挺傲的,在定期送稿件的接触中,言谈之下,从相对贫困省份来到这里的他们对社会极差的现实的感想让方有容听得担忧,存在的贫富极差并不是这个城市的独有,不去适应,那根本就无法在这个城市生存,马加爵的例子只需要一个就行了,多事之余,借着一个适当的机会,邀请了他们一起去张校长的技术培训学校去见见那些接受技能培训的年轻人们,种种原因下未曾接受高等教育的他们对未来充满期待。和这些都在努力的学技术的年轻人们相比之下,自身的优越性让他们心绪也豁然了很多,社会的现实下就是努力再努力,既然不可改变,那又何必让自己的心情备受压抑呢。
得到承诺,已经混得很熟的学友乐得嘻笑得推搡起来,以前为了不被拒绝而绝不开口借物品的他们也渐渐有了想要相信别人双手的信心。“机遇面前,绝不能放过!”犹如宣誓般自我打气的他们百忙中也不忘了叮嘱着有稿子赶紧送过来。将原稿数好,那翻译后的U盘也收好,掏着内衣口袋,今天出门就带了稿费,本想午餐时间去一趟,现在正好顺便把稿费支付了吧,他们还可以用其做点其他求职方面的准备。哈着手掌心等着接稿费的他们嬉笑等着数钱。
“你们!都过来!”
严厉到凌厉的大喝将挨着脑袋分稿费的几个人惊得一起回头,身后,肋下夹着教案的教授铁青着脸盯着他们。
啊?为什么?他们有做错事吗?现在是下课时间吧。从错愕的他们旁边陆续穿过一些离开教室的同学,看过来的视线有些讥诮。
顺着别人的视线再相互瞧瞧对方手中的钞票,肯定被误会了,怎么办?是辩解一下?还是抬脚就溜?在收拾教案还没离开的老师严峻的注目下,勾肩搭背有分赃嫌疑的三个人站了起来往楼道的答题室挪。
惨了,惨了!方有容缩着脑袋缩在最后,像他这种靠关系和金钱获得接受高等教育的旁听生在学校内素来颇有争议,上周他还旷了这位教授的两节课,这次一定要倒霉了,会不会带家长?
不是去答题室,是全部被押解到了办公楼,究竟是什么被误会被抓包,他们仨还都拿不准,感觉都挺紧张的。一般的主课老师基本上除了上课时间和规定的解惑时间段之外都是不太见得着人影的,更不会多管闲事,要是当真被惦记着,那事态可就严重了。
旁听生的存在本来就是颇有争议的事情,而在这旁听生将社会上严重的不良风气带进老师更是让本就对世风不正很有看法的导师很是恼火,搅乱大学校风的旁听生不严肃的态度是学校内校风校纪的毒瘤!态度再如何端正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指责的,有错在先的方有容得要解释一下,旷课是他不对,可也没必要将他和饭桶连在一起吧。知识分子不带脏字的训话和遣词造句上的造诣实在让人无地自容。在系办公楼内备课的助教们也好奇过来瞧瞧究竟什么情况。
同情着被谴责的小方和两位外系同学不知道该不该插话。
教务主任过来问问情况,顺手将那些放在一边的原文书随意看了一下,书不是新的,里面有一些专业注解,看得出是专业书刊,“这是什么?”
“是化学刊物,定期请外语系的勤工俭学的同学帮忙翻译。”总算逮着机会分辨两句的方有容向恼火着的老师解释当时他们仨不妥当的行为,道:“他们明天要参加面试需要购买应聘穿的西装,刚才我是在支付他们稿费。”
还在恼火的导师怀疑的盯着做出解释的方有容。事实就是这样,其他两个一起点头,随身带着的翻译好的U盘内的数据就是证据。仨个一起诚恳看着这位刚才火大的老师,急切要把事实说清楚的他们也很沮丧,想来也对,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分钱,看上去是有那么点猥琐,也不能怪当时这位导师想歪了。
看了端正态度的他们仨,兼教必修外语课程的主任道:“把你的课程表让我看看,我记得你从没有来上过外语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