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里说着,同时缓缓拔出随身的梦泽剑来。
我心里大大一跳,莫非这韩玄恼羞成怒,居然要毁诺杀我不成?我只不过占了他的床两天,没那麽严重罢?
正想着的时候,梦泽剑忽然如灵蛇般急速而至,在我的胸前半尺处闪着森森寒光,一股冰冷剑气从剑尖直透过来,透骨而凉。
他居然真的动手!我大惊之下,急退一步,手中已反射性的拔出剑来。
一招未老,韩玄的梦泽剑方向忽然改变,登时指向我的腰部,由左到右平平的斩过去。
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但转向极快,方向又刁钻得很,令人着实难以招架。
见韩玄使出这一剑来,我忽然猛省。这不正是前日比斗时齐昭晨使出的一招麽?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潇湘剑法里最为精髓的几招中的「连横」罢!
如此提醒之下,我顿时记起韩玄递过来的第一招也是潇湘剑法中的招数。
原来他不是要杀我,却是拿我喂招。
明白了韩玄的意图,我忽然把剑一丢,道:「不打了。」
韩玄一惊,急忙手中运力,把几乎砍到我身上的剑势堪堪收了回去,寒着脸道:「刀剑无眼,你当真连自己性命都不顾麽?」
我笑吟吟的回道:「反正你肯定舍不得杀我的。」
韩玄瞪着我不说话,我愈发笑的开心起来。
和他面面僵持着对视了好一阵,韩玄忽然轻叹道:「不错,我是舍不得杀你。你武功既高,仇家又多,像你这麽好的试剑石,四海之中的确难找得很。」
我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像我这般的试剑石只怕天下再没有第二块,韩大当家可要小心珍惜了。」
韩玄黝深的眼眸直视过来,缓缓问道:「你当真不愿陪我练这潇湘剑法?」
笑话,我为什麽要勉强自己饿着肚子陪他练剑?
我伸着懒腰向客栈门口走去,笑道:「韩大当家慢慢练罢,我就不奉陪了。」
还是先去吃饭要紧。对了,这次一定要找家素菜馆。
前脚跨出门槛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极其糟糕的事来。
唉,我怎麽忘了,自从在鸟角岭上被逼着服下了一颗血凝丹之後,体内的血凝之毒每五日发作一次,今天正好是发作的日子。
於是我立刻转身回去後院。
几株光秃的梨花树下,韩玄双手撑着剑,微微冷笑的看着我,「沈公子不是出去了麽?这麽早回来有何贵干?」
我叹道:「韩大当家,我错了,我陪你练剑便是。」
韩玄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道:「心不甘情不愿,不练也罢。」
……我想砍了他。
最後,我的诚心打动了韩大当家,於是他勉为其难陪着我从下午一直练到夜晚。
练到最後,已是夜幕低垂,繁星满天。我堪堪向後避过了一剑,忽然身子一软,勉强用剑撑着地才没有倒下去。
汗水大滴大滴的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好痛……」
韩玄走过来扶住我,将一颗朱红色的丹丸塞到我口中,皱眉道:「还未到子夜,怎麽今日发作得这麽早?」 ,
我有气无力的道:「血凝之毒提前发作,是不是表示我的身体已经压不住它的毒性?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韩玄脸色微微一变,问道:「你这两日有什麽异状麽?」
我软绵绵的靠在他肩头,涩涩的苦笑道:「头晕目眩,手足疲软,昨天你不在时我还咳出一口黑血来……唉,只怕这毒是入了经脉了。」
韩玄怔了片刻,忽然弯下腰,一只手扶在我背部,另一只手从下面伸到我的腿弯处。
我觉得不对,惊呼一声,「你……」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的时候,韩玄就蓦然手上用劲将我抱起来,大步走向西厢房去。
我气的发抖。这…,这是抱女人的姿势!我用这个姿势抱过无数女孩子,却从来没有人敢用在我身上!
也罢,为了解去血凝丹之毒,先暂时忍下这口气好了。
於是我看起来愈发的虚弱无力,双眼无神了。
韩玄将我放在厢房内的床上,伸手来探脉搏。脉象紊乱不堪,他诊脉了半晌,眉头渐渐揪成了川字,喃喃道:「奇怪……」
我卧在床榻上,含着泪对他道:「韩大当家,你若是要我死,又何必下这样的剧毒折磨我呢?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罢……」
「闭嘴!」韩玄有些烦躁,冷冷的说了一句,又仔细诊了半日脉象,却始终苦思而不得解。
我看着他皱眉的样子,暗自捧着肚子大笑,心里痛快不已。你慢慢诊罢,最好心力交瘁暴死,这样我就不用跟着你继续倒楣了。
韩玄又皱眉沈思了许久,嘴角边渐渐浮出一丝冷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