俸迎蹲在水缸前,安静地看着小家伙,小家伙吃完了鱼,又趾高气昂地抬头张嘴,俸迎又喂了几条进去。
“乖乖。”俸迎见小家伙不闹腾了,小心翼翼地伸手进水缸,点上小家伙的脑袋,还真别说,这小家伙有东西吃就乖了,不缩壳也不咬俸迎,任由俸迎抚摸。
“……这死王八见我就咬,见你就撒娇,什么道理?”宫绛强烈抗议。
俸迎笑了,唇角的梨涡像偌大的漩涡,盛满了幸福:“因为它是我最珍贵的生日礼物,它当然亲近我了。”
“生……”宫绛一噎,心虚地别开视线,“什么生日礼物,我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今晚那谁,哦你、彤、姐不是给你准备了生日宴会么,要礼物问他们要去,我才没有给你。”
“你是爱面子的人,才不会不给我礼物,”俸迎挠了挠小家伙的小爪子,才发现这小家伙脸上有一条已经发白的疤,从左眼横亘到右眼边,生生撕裂了半张脸,“它跟你好像啊。”
宫绛敲了俸迎一榔头:“骂谁王八呢你?”
“嗷不是啊,”俸迎摸摸被敲的额头,“我说它脸上也有一条勇者的痕迹。”
“勇者的痕迹?什么鬼?”看到俸迎指着的伤疤,宫绛嘴角一抽,“这不就是一条疤么?”
“它那么凶猛,这条疤肯定是跟别的龟仔打架打出来的,”俸迎有条有理地猜测,“然后你看到了它,觉得它跟你特别有缘,就买下了它,把它当作你的象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
“……等下,我没说送你生日礼物。”呃,虽然,俸迎猜得八.九不离十就是了,但绝没有将俸迎喜欢的理由与作为它他的象征等同起来。
“你说谎,”俸迎的指尖轻轻点在宫绛胸口,“这里,跳得很厉害。你想送我一份体面的生日礼物,可是你发觉自己没有能力送出贵重的礼物,所以你想啊想,想不到解决的方法,然后有一天你在外面瞎逛,看到了小家伙,觉得它的性格和伤疤跟自己很像,于是你买下了它。一开始或许你只是单纯地想养它,后来你发现,我比你会更喜欢并需要它。”俸迎靠近宫绛,握住宫绛被揭露心底秘密而不安握紧的手,五指贴着紧闭的指缝插.入,一点一点地与他指尖相贴,就像两块磁铁,一旦贴上,便摩擦生热,难舍难分,“我从小没得到家人的关爱,每天就是在无底洞地学习,没有朋友,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所以你想,你不擅长安慰,也不懂怎么让我开心,但宠物或许能让我开心起来。然而宠物不能是猫狗鱼,我们经常出差,没时间照顾它们,所以最容易养活的龟是最合适的选择,于是,便有了它。”
俸迎扣紧宫绛欲逃离的手:“龟不贵重,还有瑕疵,你好面子,没脸皮在大庭广众下送出这么不体面的礼物,所以你一直都没送。但是你知不知道,别人送得再贵再美的礼物,都比不上它,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
一言一语,仿佛无孔不入的清风,穿透了胸口,拂动在最深处的心口上。宫绛隐藏得最深的想法无所遁形,说对了,全都说对了,俸迎又一次窥探了天机,挖掘到他的秘密。
他想否认,想说这小家伙只是一个意外,可是,他不忍心以拙劣的谎言去掩盖真实的想法。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说,却迫切地希望俸迎明白,他买不起贵重的礼品,却送得起最有意义的礼物。
宫绛盖住了双眼:“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俸迎又靠近一步,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就说,你喜欢我吧。”
“喜欢?”宫绛迷茫地望着俸迎认真的瞳孔,“到底什么叫喜欢?”
“喜欢就是像这样,”俸迎张开双臂,轻轻地圈住宫绛的腰,将宫绛整个人揽在怀里,然后贴近他的左耳柔声呢喃,“想抱着他,亲吻他,在他耳边跟他说‘我喜欢你、喜、欢、你’。”
我喜欢你。
每一个字拆开来念毫无意义,但当它们合起来的时候,就有了不同寻常的魔力,它就像是一种萦绕不散的咒语,浇灌每一根神经,滋养出一片名为爱的土地,让他无时不刻不被浓烈炽热的爱包围着、感动着。
喜欢原来是这么简单,没有想象中的吃醋、狗血和误会,就这么一份真挚的情感,这么一份不经意间的感动,就构成了它的全部。
他喜欢俸迎么?他不懂,只是他很贪恋跟俸迎相处的每一秒钟,他不需要戴起体面的面具,俸迎会在他整理得体面前,帮他收拾好一切,他也不需要担心会受到嘲笑、讥讽甚至谩骂,在俸迎的言辞里,只有理解和体谅,他很喜欢这种安心的感觉,像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