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绛点点头,不好多问。
李少纹刚要说话,他手机忽然响了,一接听立刻发飙:“你干什么去了……什么?给关局子里去了!什么时候出来……不知道?今天拍封照你跟我说不知道?!解约?废话,不解约难道还让我们一堆人等你们不成……行了行了,就这样,挂了。”
李少纹粗声粗气地挂了电话,顾不上跟宫绛打声招呼,转身就去找广告部的负责人。
宫绛才从他们交流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事情经过。
跟俸迎一起登封的B模是托李少纹关系才得到的登封机会,谁知道凌晨时模特醉驾被交警开罚单,模特耍酒疯暴力抗法,辱骂殴打执法警官,事情闹得特大,就被拘留了,什么时候能迈出局子,还是未知数。
通过自己关系进来的人,不但人品恶劣,还放鸽子,李少纹的火气那就跟火山爆发一样,岩浆喷得漫天飞舞,走哪儿就溅哪儿,只要跟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儿不对,就被他劈头盖脸地骂。尤其是,在怎么也找不到可以代替的模特下。下期刊外封要推两套时装,必须要两位模特。宫绛看过那位模特要穿的时装,风格要求比较严苛,不是一般大众风格的模特可以驾驭的,就他所了解的模特中,能驾驭且地位够格上《尚左》外封的,不超过五个。
近期没空档、近期没空档……广告部接连联系了几位合适的模特,得到的都是同样冰冷的回答。好似约好了集体造.反一样,没一个模特给一丁点的面子,拯救李少纹那张皲裂的脸。
这么仓促的时间内,能去哪找合适的模特,就算开出加薪酬的待遇,也会被早有安排的经纪人拒之门外。
杂志社不得不将视野投放到更低要求、更低档次的模特身上,约了好几位模特这两天试镜,以求尽快解决突发问题。
俸迎都换好了装,却因这问题,不得不回家等待正式拍照的通知。
俸迎百无聊赖地挂在宫绛身上,发表他满腹经纶的麻烦论:“白跑一趟,又要回去等,我好懒,不想再跑了啊。”
宫绛拍了拍他胳膊,例行拖着他回家:“不想跑也得跑,突发事件谁也不想。”
俸迎歪头歪脑:“为什么找个模特那么难啊,模特那么多,随便一抓一大把。”
宫绛翻了个白眼:“那当初试装后,为什么给你穿这套,不穿别人那套?”
俸迎不明所以:“为什么啊?”
“不合适。整体形象、精神风貌、气质和气场都是影响的因素,”宫绛道,“我跟你说过,每个人都带有特定的磁场,你可能吸引到这块磁石,我可能就吸引到那块,不同的磁石贴在身上,便构筑成自身与众不同的磁场,由此形成了不同的风格特点。”
俸迎摸着后脑勺:“好麻烦啊,听不懂,能不能讲得通俗一点。”
“通俗一点就是,回家去翻我给你的资料和杂志,试着在脑海里脑补,A穿B的服装会怎么样,B穿A的服装好不好看。”
俸迎嘟囔:“可是那些杂志我都翻烂了,看腻了,有没有新的啊,那些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我闭着眼睛都画得出来,我想象不出来啊。”
确实,人脑形成固化的印象后,看到A的脸,就会自动带入A的服装,就算生搬硬套,也无法毫不违和地嫁接到B的服装上。
宫绛陷入沉思,其实他床底还有半箱未给俸迎看过的杂志,只是这些杂志有点儿羞于启齿。那是他以前上过的杂志和宣传册,短短一年模特时光,他就凑齐了七本二线杂志五本一线,这是一般模特都拿不到的成就。
他理应为此感到自豪,然后骄傲地端出这些杂志,一本一本,一字排开,炫耀着,高兴着,说出每一本的故事。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多年后重遇初恋的少女,带着一丝丝欣喜,又带着不敢面对的逃避,明明渴望对方看到自己,却害怕对方看到经过岁月洗礼而不完美的自己。
“小绛你有事瞒着我哦,是不是有压箱底的绝活不教我。”俸迎不高兴。
“没有……”宫绛一噎,“好吧,是有。”
早年的杂志不像今日的浮夸和填鸭式的硬塞时尚元素,以夸张的广告文字吹嘘时装的风尚,而更倾向于用简单的文字,描述时装穿搭的优劣,让人细细品味这种穿搭的风趣和时尚。可以说,早年的杂志是真正的时尚教科书,今日的杂志纯粹就是广告宣传册。
如果俸迎能看到压箱底的早年杂志,相信一定大有所获。
宫绛在婉拒和同意的两端苦苦挣扎,最终正义战胜了抗拒的邪恶,他回到家,掀开床板,以舍生取义的觉悟指着那半箱杂志:“我出去买菜,你随意。”然后不好意思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