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不配做父母,”俸迎陡然发出狠话,“比如我的父母。我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引起争议,甚至有人骂我,但我还是要说,他们欠我们的。在我安全后一天,我父母找到了我,跟他们来的还有警察。父母与失踪的孩子相见,你们是不是以为这会是很激动的场景?父母冲过去抱住孩子,放声大哭?没有的,”俸迎握紧拳头,身体轻颤,“我妈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她指甲很长,刮得我脸很疼、很疼。”
观众们瞪圆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戳着我脑袋骂我,‘小兔崽子,叫你待在原地不准走没听到吗?啊,把我们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我打死你!’”俸迎模仿着母亲的声音,尖酸刻薄的高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尤其那句句带刺的骂声,简直不敢想象会从一位刚丢失孩子的母亲口中说出!“时隔多年,我仍然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她就这样,戳着我的脑袋,骂我,打了我几个耳光,她还说我是想出去玩,故意找借口偷溜,警察都被吓到了,劝她收手,并说我是被瘾君子挟持拐走的。你们猜我那位狠心的妈说了什么?”俸迎笑了,笑容冰冷,却透着让人心疼的心酸,“她说‘好啊,还知道编谎话来骗我了,你怎么不编个劫匪把你绑架了来骗我们钱?!跑出去玩还不够,还会说谎了!’”
观众们呼吸凝滞,这得怎么恶毒的妈才能对着受到惊吓的孩子说出这种话。
“我爸一直冷眼看着我,”俸迎语气冰冷,眼神空洞得可怕,“警察就劝我妈,拦着她不让她打,但是警察都是男的,我妈就大喊大叫,警察性骚扰,警察不敢动了,只能用嘴劝。我前一天快死了,以为父母能安慰我,给我拥抱,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他们无情的指责和打骂,那时候,我想我真的宁愿死在瘾君子刀下,也总好过活着,被这些没有心的父母虐.待!”
字字句句揪得人心口大痛,观众们都沉默了,谁能想到世上真有这么无情的父母,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宫绛呢?”徐姐忍不住问。
“我走了。”宫绛摇头,“我不想被人知道我是谁,看到小男孩的父母找来,我就走了。但其实,我没走远,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后来……”
“后来在我绝望的时候,小绛冲了出来,抱起我,冲我妈大喊‘你的小孩刚受过惊吓,你就打他,你会不会做家长!不会做,我来做!’”
观众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好样的!”随后,掌声稀稀拉拉响起,汇成激烈的乐章。
宫绛,当得起这一声掌声,他不但是救人的英雄,还是有担当有胆识的男人。
“那时候,我觉得大哥哥很伟大,他很瘦,他的臂膀却很宽厚,帮我挡下了风雨。”俸迎对着宫绛报以一笑,一回头,神情又凝重起来,“可是我害了他,如果那时我勇敢一点反抗,他就不会出来,也不会出事。我妈看到他,大声怒骂‘你是谁,我的家事关你屁事!’在小绛说出自己是谁后,我妈,想不到吧,她居然说‘你们演的一出好戏啊,连救人的英雄都准备好了,想联合起来骗我们,讹我们钱是不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是想假扮救命恩人骗我们的钱!想得美,就算我儿子死了,我也不会给你这骗子一分钱!’”
观众们低声惊呼,将儿子的生死与金钱等同,竟还将救命恩人视为骗子,这得多寒心,别说不配为父母,就是连人都不配做!
“她……她……”俸迎声音颤抖起来,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打了给宫绛两巴掌,我说过她打人很狠,下手狠辣,然后……对不起,对不起。”他忽然抱住宫绛,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害了你。”
宫绛拍着俸迎的后背,仰头望着天花板,沉寂的气氛死一般笼罩着:“我当时身心疲惫,这两掌把我打懵了,耳朵在嗡嗡地响,没多久我眼前就发黑,不省人事。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我看到兄弟们焦急地在我眼前,他们的唇在动,看起来在说什么,可是,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我听不见,声音很微弱。”
徐姐大概猜到了什么,杏眼圆瞪,观众们也是同样的反应。
“我在救俸迎的时候,瘾君子掏出了一把自制的土枪,枪声很大,他对着我的脸开枪,我躲过去了,但是有两枪,开在我双耳旁边,我立刻产生了耳鸣反应,俸迎获救后,我耳鸣还没停,我以为没有什么大事,想等着它自然恢复,去给刀伤缝针时,就没去看,没想到,俸迎他妈那两巴掌,把我耳膜震破了,因为她先打的右边,力道最重,所以我的右耳几乎是听不见的。”宫绛很平淡地揭露自己不为人知的残疾,“左耳弱听,离我一米以外的声音我听不到,现在有麦克风我还可以勉强听到,不过我主要还是靠唇语来分辨你们说的话。我拒绝使用助听器,我不希望其他人把我当残疾人看待,尽管,我事实上就是个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