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看了一下观众们的反应,有人高兴,有人皱眉头,她接着问:“你这么介绍你的经纪人,有没有人提出过反对的意见,比如认为你这是作秀,或者说你是故意拿经纪人做挡箭牌?”
俸迎笑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会这么做,我希望他的名字能刻在我成长的每一条路上。”
“那么观众朋友们就要问了,为什么你这么重视你的经纪人呢?”
“因为他对我而言很重要,他改变了我的一生。”俸迎凝望着宫绛的脸,深情地道出不为人知的过去,“十年前,我十岁,我跟随做房地产生意的父母到这个城市出差,他们带我到在建的工地,让我在工地外等他们,叮嘱我不准乱走,然后他们进入现场勘察。那时代,工地管理混乱,什么样的人都有,父母也没交代可以信任的人照看我,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等在外面。我没有走,一直都没有走,可是,”
他捂住脸,神情痛苦,“却不代表不会有人带走我。那时候来了一个瘾君子,他发了疯一样拽我,撕扯我的衣服,我吓得大叫,他就捂住我的嘴巴,强行把我拽走,我那时候很瘦小,父母不让我运动,认为那是浪费时间,所以我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力气也很小。那时候我很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拐走,没办法反抗,而亲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可是没人发现我、救我,我就这么被拖到了陌生的地方,饿了一天一夜,而那瘾君子手里还拿着刀,刀啊,真的刀啊,我看过他刺死了一条野狗,这么一刀进去,狗还挣扎,他又捅了几刀,肠子都捅出来了,他才收刀,阴测测地看着我,我很恐惧,我真宁愿他痛快地给我一刀,杀死我算了。”
场上的空气骤然安静,观众们诧异对视,话都闷在心口,不知道怎么说。
俸迎痛苦地抱头,眼里盛满恐惧:“我感觉活着的每一秒都是折磨,可是我看到刀上的鲜血,我没有勇气自杀,我怕死不了,又受到折磨,想死又死不了,还得活着体验将死的恐惧,我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徐姐见俸迎情绪不稳定,递给他一杯水:“缓一下,我知道这种回忆对你来说是很难过的事,你可以冷静一下,过一会再说。”
俸迎喝了口水,摇了摇头:“我要说。你们可能想象不到那时候我有多恐惧和绝望,第二天他把我拖到了一条小路上,路的周围就是居民区,路旁有很多店铺,人很多,我看到人,就以为看到了希望,激动地大哭大喊,哭喊得非常大声,我保证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可是,”他握紧了拳头,“没有人救我,他们就像老鼠一样,立刻收摊躲起来,藏到没人看到的地方。整条街道忽然安静了,我就只能听到风的声音和我自己的哭声。”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就在这时候,瘾君子大概见我哭得让他烦,他举起了刀,”他比划了瘾君子的手势,忽然震声,“一刀向我砍来!”
观众们倒抽一口冷气,徐姐睁大了眼,失了仪态地打断:“后来呢?你怎么样了,有人救你了么?”
俸迎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宫绛,尽管宫绛面色看起来很镇定,但俸迎感觉到,宫绛的手握成了拳,全身发抖。
俸迎苦涩地道:“这时候,从二楼抛出了一把椅子,撞开了瘾君子的刀,然后一个人从二楼跳下来,冲到我面前。”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眼里已有泪光流淌,“正在这时瘾君子重新举起了刀,砍了下去……”他哑然失声,扶住了脸,声音断断续续,颤抖得每一声每一音都铭刻着痛意,让人心疼,“后来我才知道,救我的人是个模特,身上不允许有任何的伤疤,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屹立世界时尚圈的顶端,可是,为了救我……他的前途毁了,他的梦想也没了……是我害了他,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
大屏幕上倒映着宫绛的脸,那条劈开脸部的伤疤刺眼显目,明明是狰狞的象征,却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温柔的含义,伤疤很美,美得不仅是伤疤的含义,还是那个挺身而出的人。
宫绛眼里已有了泪光,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倔强地不想让泪水滚落。他找了很久的小男孩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啊。这个小男孩长大了,懂得了报恩,懂得了回报,懂得了怎么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照顾他。
“长大后,我找到了他,”俸迎泪眼朦胧地望着宫绛,每一个眼神都饱含着感激与感动,“他因为伤疤的缘故,再也没上过T台,没登过封面,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经纪人。可是,我欠他的永远也还不清,我照顾他,给他他想要的一切,他的梦想无法实现,我就替他站到国际的舞台上,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今天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一个叫宫绛的人给了我新的生命,我爱他,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