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天任却觉得,这条走过无数次的上学路,因为有了那人的跟随,变得格外动人。
这次仍旧是季劫骑车,管天任在后面走。由于季劫骑得不快,他走着倒也不费劲,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更何况,季劫还好心的把管天任厚重的书包放到车筐里,帮他载书包,管天任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季劫看着旁边任劳任怨的小胖子,不知为何,心情轻松舒畅。
这难得的好心情,在他回到学校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是热得仿佛能看到蒸汽的闷热教室,后是比教室更让人讨厌的聒噪学生,季劫站在门口,一点都不想走进去。
可由于他们俩是走过来的,现在已经临近上课时间,管天任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迟疑了一下,怯怯地拽季劫的手臂,说:“季劫,快上课了。”
季劫一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都打上课铃了,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做什么?”
季劫回头一看,见到一位矮个子戴眼镜的胖女人,看起来是他们班的老师。
“夏老师,”管天任老老实实地打招呼,“我们马上就要进去。这位就是季劫。”
被称为是夏老师的女人扶了扶眼镜,随意打量了一下季劫,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管天任成绩很好,是班里的班长,老师也喜欢跟他沟通。
“呃……”管天任犹豫了一下,说,“是邻居。”
季劫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否认。
在季劫缺席的这三天里,班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准备的差不多,比如说遵纪守法、成绩优异的管天任自然而然被任命为班长,比如说季劫的座位在班里最后一排。
其实座位的排次也是有讲究的,考虑的不仅是学生个子的高矮,学习成绩理所应当在考虑范围之中。你看管天任与季劫差不多高,却坐在第二排,同桌是一个比他瘦了整整一圈的小个子姑娘,看起来极为不和谐。
在季劫的脑海里,学校的课程还是十几个同学围在一起研究哪一种水果与沙拉搭配更好吃的范围,那是私立学校特有的轻松教学环境。但显然季文成让他来这所学校的目的就是拒绝季劫继续颓废下去。第一节课就是他头疼的语文,那肥胖的夏老师讲得激情昂扬、唾液四溅,季劫拿书本挡住脑袋,怔怔地看着窗外,仿佛被铁链锁住的金丝雀。
下课铃响后,管天任按捺不住地往后走,弯腰趴在季劫身边,问:“季劫,你还好吗?”
他怕季劫又胃疼。
季劫没说话,避开他的问题,反问道:
“上午还有几节课?”
“呃,刚刚那个是早读,以后每天早晨与英语轮换,接下来才是正课。……还有四节。”
季劫一听这话,突然背起书包,大跨步往外走去。
“哎……!”管天任愣了,“你去哪里?”
“出去走走,不用你跟着。”
季劫很快从教室走出去,他以为自己的离开不会有什么事。他没想过,自己以前的学校课程轻松而自由,学生的座位都不固定,而现在,那张椅子上没坐人,老师一眼就能看出他缺席了。
这些当然不是季劫要考虑的。由于现在还没上第一节课,学生们可以自由出入校门,季劫没被门口的门卫拦住,直接走向车水马龙的大街。
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笨重的脚步声,季劫不用回头也能想到那胖子费尽全力地跟着自己,身上的肥肉随着奔跑的动作上下抖动。
季劫没吭声,走路的速度飞快,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大。
管天任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有恳求,在后面喊:“……季劫!等等我。”
季劫没停下,脚步却放慢了。
等管天任走到他身边,季劫的眼神冰冷地扫过来,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管天任一阵语塞,半晌,“我不放心。”
他气喘吁吁,身上还有一层薄汗,一副缺乏锻炼的模样,每当季劫看他的眼,他就局促地扭扭身子。
季劫诡异地联想到,远在东北,他那个眼睛大得像汤圆一样的弟弟。
于是,严厉驱逐的话,就哽在喉间,没说出口。
两人无声的走了一段路,眼看离学校越来越远,管天任忍不住问:“季劫,你想去哪里?”
季劫终于停下脚,却所答非所问:“你有钱吗?”
管天任一呆,连忙将背后的书包弄到前面,在如山的书本中好不容易拿出一个被压瘪的钱包,打开一看,说:“有,还有三百块。”
“够了。”季劫道,“我现在要去商场,你把钱借给我,我明天还给你。”
“商场……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