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天任笑着说:“好呀。”
同学会没什么意思,三十岁比较尴尬,不少都抱了孩子过来,饭桌上只听小孩子哭喊就让人心烦,父母手忙脚乱地安抚孩子,还要回答其他同学的询问,比如你在哪里高就?一个月赚多少钱?……
这一切都让季劫无语。他不是擅长应酬的人。管天任担心这里的饭不合胃口,提前就给季劫做好了饭,他们俩是吃饱了过来的,于是现在就坐在这里喝饮料,像是两座山一样,一声不吭。
有人主动跟他们俩谈话,后来都讪讪地走了。其实长大了就能发现,是不是活在一个层次,只要通过眼睛就能观察出来。古代讲究门当户对,现在都觉得是封建残余了,但仔细想想,在那时确实有它存在的合理性。
只有劝酒是饭桌上一项不分阶层的活动,喝得满脸通红的男人们见到季劫,纷纷过来劝酒,大着舌头,道:“季劫,你怎么还喝可乐啊?那是给小孩儿喝的玩意,来,喝酒。”
季劫摆手。他很讨厌白酒、红酒,唯一能接受的就是啤酒。不过现在这里没有啤酒。
管天任连忙替季劫挡酒。但劝酒的人太多,没一会儿管天任脸就红了。
季劫忍了半天也没忍住,刚想抓管天任的手腕带他走时,就听背后一个绵软、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有完没完?少喝点,这里还有孩子呢。”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说话那人是一个身材矮小却又非常肥胖的女人,烫了卷发,穿着粉红的艳色外套,搭配起来倒也不是那么难看。
原来是曾永琪。
高中时班里的男生多半欺负过身材肥胖的曾永琪,还开管天任与曾永琪的玩笑,现在回想都觉得尴尬,尤其是两个当事人都在的时候。于是那些起哄劝酒的人纷纷离开,不再围着季劫转。
管天任喝的多了,有些站不稳,就靠在季劫肩膀上,眯着眼,问:“这是谁啊?”
季劫没说话,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不少的女人。
曾永琪收起一开始盛气凌人的模样,拢了拢头发,过了一会儿,开口对季劫说:“那张画……我收到了。”
“哦。”季劫回答有些冷漠。
“没想到你还收着。”曾永琪眼睛没看季劫,嘴角露出了少女的娇羞。
“……”
曾永琪鼓起勇气看向季劫,问:“季劫,你过得还好吗?”
季劫沉默了一下,一把搂住快要滑倒的管天任的腰,紧紧拥在怀里,在曾永琪惊讶的眼神里,季劫冷静地回答:“我过得很好。”
从聚会回来的路上,没喝酒的季劫开车,管天任坐在副驾驶座上,把头靠在窗户上。
车上很安静,季劫以为管天任睡着了,没有出声。
直到管天任自己主动开口。
他说:“曾永琪变了好多。”
“不是一样胖吗。”路遇红灯,季劫踩了刹车,挂空挡。
“我说打扮。”管天任道,“女生打扮起来可真是吓人啊。脸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季劫‘嗯’了一声。
管天任转头,看季劫,问:“你不是很喜欢那种胖胖的类型吗?”
季劫笑了,问:“你是说你自己吗?”
“对。”管天任也笑了,“你以前特别喜欢捏我的胸部。”
“……”季劫无奈的偏过头去,用手指抵住下巴,说,“那是因为……没见过女生的,所以比较好奇。”
“那为什么不干脆去找个女生呢。”管天任调低座椅,仰躺着,偏头看季劫。
季劫沉默了一下,说:“你喝多了。”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季劫。”管天任说,“要是你愿意的话,你有很多次机会。”
“……”
“为什么等我?”管天任眯起眼睛,用手摸季劫,道,“为什么……等我?”
季劫叹了口气,减速将车停在昏暗的地方,拉紧手刹后,做出一副要跟管天任长叹的样子。
管天任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季劫,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季劫缓缓说:“……很久以前。我看过一部影片。影片男主人公因为事故离乡二十余年。当他回来时,看到自己耳边已有白发的女人,那个傻女人,仍旧数年如一日的在原地等他。”
季劫打开天窗,仰头看向外面,说:“什么都在变化,唯独不变的就是女人看他的眼神。那故事,是关于‘等待’的故事。”
管天任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思议地听着季劫讲这个自己早就知道的故事。
“你刚走的时候,我一直在看这部影片。”季劫说,“我在想,女人是怎么做到的?那时的我很生气,很暴躁,幻想了各种你回来,但我不原谅你,或者我已经结婚生子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