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得很急,完全没有预兆地就那么停了,以至于他猛地跪下去时膝盖在泥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擦痕。
没等林城步加快速度跑过去,他已经一头磕了下去,就那么弓着背伏在了地上,林城步顿时觉得自己脑门儿和膝盖一阵发疼。
“元……”他冲过去,在元午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及时地刹了车,“你怎么了?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
“没事就吃溜溜梅。”元午伏在地上,声音很低地接了一句。
“什么?”林城步愣了。
“真讨厌这个广告。”元午说。
“你……”林城步伸手想要去扶他,但手快碰到元午胳膊的时候又停下了,最后一次碰到元午时被打出的鼻血还在他心里流淌,“想喝水吗?”
元午没有说话。
“后来呢?”杨辉叼着半根烟半张着嘴,问完之后烟掉进了前面的啤酒杯里。
“没什么后来了,”林城步低头看着手里捏成团的纸巾,“他回船上去了,也不说话了。”
“不说话什么意思?”杨辉问。
“就是不说话,我感觉我说话他也听不见,”林城步轻轻叹了口气,“好像跟我不在一个空间了似的……”
“靠,”杨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操!”
林城步看着他把嘴里的烟头吐出来:“我是不是把事儿搞砸了?”
杨辉重新倒了一杯啤酒之后才看着他:“你没在那儿陪陪他?”
“陪了一夜,早上我才回来的,”林城步说,“他睡着了,我怕他醒了看到我会出什么事,就先回来了,一会儿我再过去。”
“别再开他那辆挎子了。”杨辉说。
“嗯,”林城步拧着眉,“其实他看到车的时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后来检查了一下,边斗那儿有喷上去的字。”
“什么字?”杨辉问。
“I'm feeling good。”林城步说。
“什么?”杨辉没听懂。
“我感觉很好,感觉正好之类的。”林城步喝了口啤酒。
“你还感觉很好?”杨辉有些吃惊,“你心挺大啊。”
“闭嘴文盲。”林城步说。
“那字儿是谁喷的?”杨辉喝掉一杯酒之后又问。
“不知道,”林城步说,“我以前都没注意过那儿有字,黑底儿灰字,难为他是怎么看见的……”
“他用看么,”杨辉说,“那是他的车,他本来就知道那儿有字儿。”
林城步没说话。
杨辉说的没错,以前的元午当然知道那儿有字,但现在的元午……看到挎子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坐车上了却突然会去看字。
元午的潜意识里到底都有什么?
“你什么时候再过去?”杨辉把他送到门口问了一句。
“晚上吧,我回去做几个菜带过去。”林城步说。
“还扮鬼吗?”杨辉叹气。
“扮不扮都那么回事儿,他也不会信啊,可能觉得我精神不大正常。”林城步拿出车钥匙,在手里一圈圈转着。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杨辉说。
“说说。”林城步看着他。
“就,你还记得你俩认识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吗?”杨辉问。
“……记得,”林城步明白了杨辉的意思,“我试过了,没有用。”
“没用吗?”杨辉皱皱眉,“你得说得一模一样才行……不过我看你这阵什么也别干了,缓缓再说吧。”
“嗯。”林城步转身准备走。
“不是我说,”杨辉在他身后说,“你得做好准备,万一他一直这样你怎么办?”
“我想过了,如果他一直这样,我就告诉他……”林城步回过头。
“告诉他什么?”杨辉有点儿紧张,“你不怕出事儿啊!”
“我告诉他其实我是他男朋友,他出了车祸撞树失忆不记得我了,”林城步一脸严肃地说,“怎么样?”
“……我靠。”杨辉说。
林城步把挎子停回杨辉家车库之后去买了点儿菜。
今天很困,一晚上他都没敢睡,甚至没敢靠近元午的船,他现在都不敢确定到底是哪里让元午突然这样,是车,是那行字,还是他。
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再过去,元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几个菜炒好,他挨个尝了尝,感觉还成,正想往保温盒里装的时候,扔在客厅的手机响了。
他冲锋似地跑出去拿起电话,扫了一眼就赶紧接了:“大头?”
“喂?”那边传来了大头慢悠悠的声音,“是迷糊博士吗?”
“是是是,我是迷糊博士,”他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你是猪猪侠吗?”
“是呀!”大头很开心地回答。
“你真厉害,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