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理发吗?”林城步笑了笑。
元午犹豫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去吊水吧,梁医生说的,脱敏疗法,去几次就没事儿了。”
“那什么时候理发?”林城步问。
“不是,”元午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看着过瘾啊,”林城步说,“又帅又性感的我看一眼病就好了。”
“……吊完水的。”元午有些无奈。
林城步本来觉得自己今天舒服不少了,结果上车以后往后视镜里瞅了一眼,发现自己脸色居然还是挺苍白,而且因为忘了刮胡子还显得很憔悴……看来带病撸还真是消耗不小啊。
“我靠,”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脸沧桑。”
“我开吧,”元午看了看他,“你大概的确是……消耗大,中午再吃点儿牛奶鸡蛋什么的补点儿蛋白质。”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林城步有些担心,“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上楼去刮个胡……”
“美!”元午冲他竖了竖拇指,“非常美!成熟美!我开车。”
“这是由衷地赞美吗?”林城步笑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发自肺腑。”元午说。
元午怕医院,林城步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怕上医院来的,人山人海,感觉抬头低头都能看到人,呼吸里全是病菌。
从停车场走到医院门口,林城步停下了:“咱们现在进去了啊?”
“嗯。”元午双手插兜,捂着个口罩,视死如归的眼神在嗯完之后就迅速往下冲地上去了。
“大爷带着你走吧。”林城步伸手到元午兜里把他的手掏了出来,拽着他进了医院大门。
元午的手很凉,带有点儿僵,摸手指头都能感觉出他的不安来,林城步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完全由亲人带来的对某个地方的抗拒,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体会不了,只觉得元午在揭掉了保护层之后,伤痕累累。
吊水的人很多,这个季节感冒发烧的人都扎堆儿,元午转了一圈儿,找到了个位置。
刚把上面放着的一个空了的饮料瓶起来想叫林城步过来坐的时候,一个男人挤开他一屁股坐了下去。
元午愣了两秒钟,捏了捏手里的瓶子:“哎。”
男人头都没抬:“干嘛,坐你家凳子了啊?”
“你吊水?”元午问。
“你管我?”男人抬起头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元午知道自己脾气不太好,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没发过火,自己都挺奇怪的,总觉得是不是被元申的好脾气给同化了。
但这男人一脸欠抽地斜眼瞅过来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一直没有真正苏醒过来的深藏于体内的洪荒之力。
突然就一阵欣慰。
“起来。”元午说。
“你神经病吧?”男人说。
“说对了,”他点头,“还没好透呢。”
“想抽风去挂精神科,”男人指了指输液室的门,“出去左转挂号。”
元午没说话,抬手整了整脸上的口罩。
林城步刚把输液的单子交给护士,就听到身后一阵混乱的惊呼。
他回过的头的时候就看到元午站在输液室后门的椅子旁边,一个男人摔在了他脚边的地上。
“干什么啊!”护士马上喊了一声,“这里都是病人!不要打架!”
林城步本来想要过去,但看了看元午之后,他停下了脚步。
没忍住地笑了笑。
有多久了?
他终于又看到这样的元午了。
地上那个男人跟元午差不多个头儿,但他站起来以后的气势,以林城步的经验,他绝对不是元午的对手。
“要打出去打啊!”林城步喊了一嗓子,“别磕了碰了别的病人!”
这么怂恿人打架挺不好的,但他在看到元午回到以前样子的那一瞬间,就顾不上好不好的了。
打吧!哪怕是当作发泄。
虽然他并不确定元午到底有没有什么需要发泄的。
反正元午打架有数,跟这人打架也吃不了亏。
林城步见过元午打架,而且不止一次。
有一阵儿18号经常有人闹事,动手的时候只要不靠近吧台,元午都是看热闹,但只要有人过去了,他就会动手,林城步老觉得这人是不是天天站吧台表演有感情了。
一直到他忍不住问了江承宇。
“你真可爱,我当老板的都没有捍卫吧台的激情,”江承宇说,“他就是懒得走过去,有人送上门儿了,他才动手。”
元午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往这边看了一眼,一把揪住了那人衣领,扭头就往输液室外面拽。
那人一边想要挣脱,一边往元午身上一脚蹬了过去。
元午没躲,直接往他腿下面一捞一拉,这人立马再次摔倒在地上,想站起来已经没什么机会了,元午拖着他走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