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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人记+鬼畜红领巾+一个营销gay的故事+理智入睡催生梦魔+少年和他的钢琴+烧成灰我都认得(扒马甲读者X披马甲写手)(13)

“我真的能靠音乐为生吗?”他悄声问,随即又笑了起来:就好像钢琴能开口回答似的。他并非出生在富贵人家,却要做云端的梦。

钢琴泛着柔和的冷光,像一个守护的眼神。

少年开始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拿下越来越多的奖项。省际、全国、国际,父母把所有的奖杯摆在客厅里,看着看着就喜上眉梢。少年初尝荣誉的滋味,不禁有些飘飘然,出门时也注意起了穿着打扮。但钢琴家毕竟不是歌星,不会被女孩子当街追着要签名,只有古典音乐杂志会刊出几句矜持的赞扬。他开始相信自己是个天才,就像师父与评委纷纷认定的那样。但仅靠这些奖项还不足以证明。

机会很快就来了。一个重量级的国际奖项,足以让世界记住他的名字。少年没日没夜地练习那首无比复杂艰涩的曲目,以他的年纪挑战这样的难度,是前所未有的事。少年反复琢磨每个音符的轻重,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误。比赛的日子一天天地临近,曲子终于被他练到完美无缺。师父闭着眼睛听完少年的弹奏,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却又说:“尽人事,听天命。你还小,一次不如意也不算什么。”他以为师父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

那场比赛,少年最终拿到第三名,对他来说是铩羽而归。他的演奏没出任何错,事情有时就是这样的。

少年一帆风顺至今,头一次遇上这等挫折。他把自己锁在房间,趴在钢琴上哭了一会,擦干眼泪又独自弹了一次那首参赛曲目。钢琴已经旧了,漂亮的黑色漆面略显黯淡,音色也不如那些比赛用的昂贵三角琴,却是他从小听到大的,最熟悉温暖的声音。

少年醒来时还趴在钢琴上,时间是午夜,四周一片漆黑。风干了的泪痕留在脸上痒痒的,他伸手抹了抹,突然记起了刚才的梦境。梦里依稀有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有一记轻吻落在后颈,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耳边说……说了什么呢?少年皱着眉回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真是个怪梦。

少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顺带忘记了荣誉与奖项,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练琴时光。过了不久,师父要带他去国外参加另一个国际比赛。少年用布仔细地蒙好钢琴,确保他不会积上灰尘,然后就拉上箱子走了。

小小的卧房少了叮叮咚咚不间断的乐声,蒙着布的钢琴成了摆设,安静得有些寂寞。

谁也没有想到,少年一去就是经年。

上帝这一次垂青了他。肖邦的灵魂被他召回指下,他弹出了爱,弹出了死,也弹出了那个遥远的失落的故乡,仿佛来自天际的神谕。史上最年轻的冠军诞生了。少年再也不需要通过比赛证明自己了,如今有千万双耳朵虔诚地等待着聆听他。荣耀从世界各个角落争先恐后地飞向他,颁奖,演出,音乐会,签约,不断扩大的交际圈。

曾经徜徉云端的梦,眨眼间就成了现实的人生,几乎让人措手不及。孤独懵懂的少年时代结束了,时光很快将他打磨成闪光灯下风度翩翩的艺术家。

少年再次回家时,带回了一架崭新的施坦威钢琴。

镜面般闪亮的琴身,美酒般清澈醇厚的音色。只有这样的琴才配得上他的双手,也只有他才能赋予这琴灵魂,人们说。施坦威被小心翼翼地供在客厅里,光华四溢。

“那架旧钢琴,搬去琴厂卖了吧?”父母商量着说,“不过这年头的二手琴卖不出多少钱了,不如送给亲戚。”

“你的乐迷说不定会出高价买。”他们又开玩笑道。

少年朝卧房看去一眼,旧钢琴依旧蒙着布,静静立在角落里。“就先留在那里吧。”他轻声说,目光温柔。他挣到了好多好多的钱,不用担心钢琴被别人抢走了。

这个家里从此有了两架钢琴,一架在客厅,一架在卧房。可是少年现在很少回家了,即使偶尔在家,也是用那架施坦威练琴。记者上门拜访,总免不了绕着施坦威□□短炮一番——看哪,这可是国际知名钢琴家御用的。再之后,少年给父母买了新家,自己也搬进了更大的房子里,那架旧钢琴就被放进了储物间。

很多年过去了。储物间昏暗寂静,有时钟点工会进来拿起吸尘器,又头也不抬地出去。虽然蒙着布,钢琴上还是细细蒙了一层灰。这些年来没人调音,即使少年再来弹奏,也会发现他已经走音得不成样子了。但是没有关系,这架琴作为乐器的生命已经结束,如今的他只是一件纪念品,琴身里封存着那些一去不返的时光。

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了。万山之巅同样有起起落落,他有过失意也有过挫折,但他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为了一个没得到的第一名而哭鼻子。他穿上高级定制西服,走进雪白的追光灯,弹出五线谱上的万千气象,接受如雷的掌声。音乐带给了他一切——光环、财富、际遇,还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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