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开车(18)
偷瞄了一眼他副驾驶,贺情开心了一点点,今儿他没带应小二来。
本来想牙尖几句,转念一想,应小二还因为自己被捅过,虽然说自己不是间接原因,但也好歹是个直接原因。
算了算了,积点口德。
贺情懒得搭理他,神气极了,他觉得此役是他胜出了,倍儿有面子。
“贺情。”
应与将低垂着眉眼,喉结上下滚动,又开口了:“飘雨,道路湿。容易滑。”
贺情挑眉看他,重重地,故意地“哦”了一声。
下一秒,一句“所以呢”仿佛就要从他嘴里说出来。
贺情觉得这句太冲,又悻欠欠地吞了。
本来想挂倒档潇洒走人,但应与将这么说了,他就非要开车进去飚一圈儿了。
老子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都不闻不问的吗?
不问我为什么不卖车给你,为什么不过问你弟弟,为什么好久都不来金港飙车?
也是,我是我,你是你,我的事儿啊,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贺情在心里默默地拉了应与将的闸。
然后他拴上安全带,挑衅似的看一眼应与将,空档换了前进档,脚尖轻点油门,开进金港赛道的大门。
那个安保惊了一下,脖颈夹着雨伞,手上戴的白手套都湿了卷边儿,边跑边拿着传呼机喊:“贺少进来了!贺少进来了!”
随即赛道内场里,大灯都挨着亮起来,在东南面儿的,被城市霓虹灯照得泛紫的天穹之下,形成一道道蜿蜒的银河。
应与将的大G就那么僵在门口,雨刮器还在不停地动着。
应与将对着那个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安保道:“等会儿贺少出来,你给我来个电话。”
那安保面露难色:“应总……”
应与将从包里捏了十张红票出来,放到那安保掌心里,又强迫着他合上手。
应与将冷面霜眉,淡淡道:“有劳。”
小雨淅沥,应与将就这么把这辆大G停在赛道外的露天停车场里,熄了火,满目夜色,靠在座椅上等。
后面等得雨都停了,耳畔电话声响,说:“应总,刚刚贺少开着车出来了……”
应与将“嗯”了一声,挂了电话,长吁一口气。
成都的夜色,真真撩人。
①崩些批:吹牛逼。
②开腔:说话。
③牙尖:刻薄挑刺儿地说话。
④悻欠欠:失望地,不爽地。
⑤拉闸:意思是,出局,再见。
第九章
说是十一月下旬已入了冬,但这天气也只是阴沉,不飘雪不结霜的。
成都是南方,按理来说是不落雪的,整得应与将对冬天都快没个概念。
但又听车行里的小妹说,有一年成都下了雪,是夜晚从天上飘下来的,纷纷洒洒,攥手心儿里就化了。
大概是积不了雪。
他今儿在车馆里,有熟人介绍了一辆雷克萨斯570过来,客户说是要改装碳纤维前杠,别人的手艺不放心,加了好几万的加工费,点名要应与将亲自操刀。
应与将刚在成都稳住脚,这做什么事儿都要立个口碑,想着还有加工费,对方也表了诚意,这才接了活儿下来。
雷克萨斯570一般都改装大嘴前杠,所以这全碳纤维前杠还是第一辆经手的,每一个地儿他都动得比较小心。
等改了一大半,电镀框也稳了,身上出了汗,应与将觉着黏糊,便脱了工装外套,提了桶冷水,去车馆里的厕所冲了个澡。
他出来的时候,通体舒畅,身上的水珠没擦干净,等寒风卷着门帘过了,他才发觉有些凉意。
应与将换了件短袖,把毛巾搭在肩上,走到大厅展台边,随口问了句在柜台上记账的小妹:“小曾,成都每年冬天都这样么。”
小曾一边写字一边抬头看他,利落的短发今天扎了个丸子。
她看今天领导破天荒地跟自己说话,也笑道:“对,就是天气阴得很,不像北方,有供暖嘛,这边是湿冷。”
点头算是知道了,应与将把毛巾拿下来攥在手里擦擦,开口:“昨天送来的那辆812在哪儿?”
“二号位上,贴隐形车衣,是那个……”
小曾转着笔想了半天,都没能把车主的名字憋出来。
应与将点点头:“知道。”
他掀帘子进了停客户车的地方,这儿也是改装车的点位,一辆绝美的法拉利812 Superfast入目。
但这一辆,是孔雀蓝的,还是那种亮漆。
车牌号也特迷之看不懂,川A HQ20O。
应与将剑眉紧皱,默默地将这辆812审视一圈儿。
他手里还搁着一条印着各色车标的赛道毛巾,那上面的图案也像昭示着,他的手上过了多少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