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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违章(33)

往后逢年过节,柳历珠和风堂父亲待人极善,常带着风堂串门,去认脸熟。一大一小关系从此变好,现在时不时有些往来。

电话一通,风堂昨晚睡觉着凉,咳嗽了声,说:“成哥,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私人号码还敢接电话?”

“真不省心。知道你还打?”邵晋成笑骂,在那边捏着嗓子说,“我买手套呢,在外边儿,没在办公室里坐着。”

风堂问:“买手套?”

“哎,等会儿跟你讲。”

邵晋成说,“对了,你打电话我才想起来,我昨天陪你嫂子去帮她亲戚逛楼盘,你猜怎么着,我看到孟森了!就那个,市里广场中心,一平卖七八万……”

“孟森?我操!”风堂一愣,“他没见着你?”

“没呢,我看到他就低头走了。”邵晋成神神秘秘地,“你还记得读书那会儿吧?他跟你打的架,可能比你考挂科的次数都多!”

“得,我现在出门告他去,搞不死他我……”风堂说完,愣了半秒。

他行动快于语言,都已经迅速穿好拖鞋了。他的车钥匙也正放在左手边的茶几上。

可是,他停住了。

孟森是市里一领导的小孩儿,高中跟风堂结了不少梁子,打架扬言“点杀”风堂,一对一单挑,谁找人帮忙谁死爹,输了的在旗杆下跳钢管舞。那会儿高中生不懂事,骂人动不动就死爹,风堂压不住火,狠揍了孟森一顿,于是后者输人又输架。

决战完毕,还没等到孟森死爹或者跳钢管舞,孟森就被送到国外去念高中了。风堂还一脸惊异,不就是躲个钢管舞吗,至于么?后来毕业了,两人也很少碰到。他听说孟森这几年才回国,风风火火的,说要干大事业。

才听到消息那阵子,风堂和贺情兰洲这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简直翘首以盼,结果这人确实干了“大事业”,开车把人行道上的行人撞了。

这事业大到被他坑的爹也无法招架,关进去吃了两三年牢饭。等孟森刑满释放,他现在偶尔无证驾驶,飞驰起来还是一条人人喊打的“好汉”。

但贺情比风堂更加记仇,三天两头看到孟森开车,就去交管局举报。

风堂思及此处,看了看自己微信置顶的“那谁”,发觉现在还他妈支持掌上举报。

孟森家庭背景特殊,出现在豪宅销售楼盘绝对不简单,风堂想告,可忽然又不知怎么下不去手了。

他拿着手机怔愣一会儿,跟邵晋成说:“这样……晚上等我妈回来,我跟她讲讲。”

“行吧,他好像还是全款……”邵晋成捂着麦克风,“行了,不说了,我买了手套得回去了。”

邵晋成那边来了人,匆匆挂断电话。

风堂的思绪又开始天马行空地飘,他想起孟森。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相煎何太急”的感觉,可他明白自己和那些人又是不同的。

说起全款买房,风堂想起一件事。

做生意的人大多不喜欢全款买房,因为他们精打细算,资金随时需要周转,觉得全款不踏实。

风堂过于随性,又不是生意人,所以他曾经拿自己攒的钱在周边乡镇买了套小房,就在湖边上。

他跟朋友说,那里有很多尾鲫鱼,等以后假期搬过去住住,今晚吃干烧鲫鱼,明晚吃凉拌鲫鱼,后晚吃焖酥鲫鱼……

后来他太忙,阁楼窗帘上落了灰,那几尾鲫鱼也进了别人的胃。

风堂还一直惦记着它们。

思考完,他立刻点了鲫鱼外卖,再接着想要不要去举报孟森的事情。他抓起手机想给封路凛发短信,讲他的官场,讲他们高中“血雨腥风”。

他的喉咙却又哽得疼,千言万语像针一样刺在喉头。

风堂其实不想说太多,因为他一直觉得与人相处,要保留百分之三十的神秘。

可一面对封路凛,他想存百分之十都好难。

手套那个事儿,邵晋成后来发了短信过来。说是新任的市长有洁癖,要他们植树全部戴手套。风堂隔着电话在笑,问是哪种手套?邵晋成说塑料透明的。

风堂忽然想吃辣卤店的鸭架。

鸭架他倒是没找到外卖,第二天去车行巡视完毕,就开车去找辣卤店。他这一开车上路,自然少不了绕路去看封路凛在做什么。

听贺情说,昨晚城里查酒驾又出了点事情,有个喝多的男人跟交警队起了冲突,边挥拳边唱歌,还上了城市头条。

风堂心慌慌的,总感觉出事儿就是封路凛,几个电话也都不接。不过今天双休日,他还不知道能不能碰得上。

风堂的车开到路口时,封路凛恰好也骑在摩托上,满脸疲惫,看样子像是才下了夜班。警帽一取下来,男人的额角淌汗,神色疲倦,困得像是眼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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