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棠不说话,许白也不说话。
蓦地,许白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傅先生,我们打个商量,让我带回去看呗。”
傅西棠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
许白退一步,“那我明天可以再来这里看吗?”
“可以。”傅西棠点头。
许白这才满意地站起来,把书稿放回了傅西棠的书桌上。那一瞬间他恰好扫过书桌上画了大半的糙稿,眸中泛起惊讶,“这又是什么?”
好酷!
傅西棠说:“商四订做的护眼灯。”
“护眼灯?”许白疑惑,大魔王还需要护眼灯?
“是送给陆知非的。”傅西棠解释。
许白点点头,说:“他们感情可真好。”
傅西棠不予置评。
于是许白恋恋不舍地扫了一眼炫酷的图纸,没再多说什么,走了。等出了书房大门,他的眸光却又瞬间提亮,嘴角勾起,走路带风。
傅西棠老是看他,当他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到吗?放大镜的反光不要太清楚。
哎,傅先生居然还用放大镜,有点小邪恶。
第二天,许白又来了。
端进书房两杯咖啡、一个果盘,又返回卧室拿来了新买的抱枕,垫在硬邦邦的靠背椅上——生活需要享受,谈恋爱也一样。
第37章 银发
初夏的晚上,玻璃窗半开着,夜风轻拂白纱帘,似柔软的情人的触摸。
坐在窗边的青年微微歪头看着书,纱帘的下摆一下又一下扫过他的肩膀,他却兀自入神地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
蓦地,一阵风吹过,将纱帘轻轻抛起,一下子遮了他的眼睛。
他恍然如梦,回过头去看,孤天的弦月便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傅西棠把眼前这幅画面取名为《梦中人》。
最多情是你的眼眸,它盛着月和晚风的心。
而此时此刻许白的心里,却写着另外一首诗——夜风吹乱我的头发,装逼需要付出代价。
他单脚盘在椅子上,将一个月夜下孤单文艺男青年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当然,这与他本来的形象并没有多大出入,他只是更懒一点,也没有那么孤独。
许白坚信,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样东西能战胜孤独,那就是懒。
想着想着,许白真的走神了,望着夜空神游九天外。
忽然,“吱呀”一声,玻璃窗被关上了。风停了,纱帘也静了。
许白收回视线,就看到傅西棠站在他面前,抬手用指背在他脸上轻触,说:“太凉了。”
触碰一瞬即逝。
许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有吗?”
傅西棠不予置评。
许白便又仰着头问他,说:“傅先生,明晚就是四海的周年庆,你会来吗?”
“明天我要去拜访商四。”傅西棠答非所问。
“哦,这样啊。”许白默认了他不来的事实。若是他去找商四,必定是与花种的下落有关,与之相比,周年庆自然就不算什么事儿了。
何况傅先生也不是个喜好热闹的人。
“那我明天不回来吃晚饭了,但我保证会在门禁之前赶回来的。”许白笑着跟傅西棠保证,转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回房睡觉。
结果低头一看——他还有只鞋呢?
他刚刚一只脚盘在椅子上,自然是没有穿鞋的,可现在鞋呢?
许白愣了愣,周围扫了一圈都没发现。还是傅西棠弯下腰,从他的椅子下面拿出了失落的拖鞋。
而后他就保持着那样单膝下跪的姿势,说:“穿吧。”
许白趁傅西棠不注意的时候微微眯起眼——他是故意的呢?还是有意的呢?
来书房看了那么多天的书,许白有种整个人都腾云驾雾的错觉。心里的可乐不停的冒泡泡,气都跑光了,只剩齁人的甜味儿。
可明明是他特意来撩傅先生的,结果撩人不成反被撩。
譬如傅先生有时会亲手打磨零件,许白按捺不住凑过去看看,偶尔那么一次,他会让许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手把手教他。
他们的指尖会轻轻触碰,许白的背,有时会不小心蹭过他的胸膛。像青春无敌的少年们在打闹时,不经意间隔着衬衫,触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
气温在升腾,任窗户里吹进来多少夜风都不管用。
“啵啵啵啵……”四周泛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调香时酒精灯上玻璃杯中,各色花瓣在水中翻滚时透出的香。
再譬如有一次许白不小心把一块水果掉在身上,却遍寻整个书房都找不到一包餐巾纸——因为傅西棠根本不用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