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宋峭做了标记的饺子。
沈云清活了这么大,从没从饺子里吃到过硬币,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想把饺子吐出来。
宋峭赶紧上来阻止他,笑着说:“不许吐!新年讨个好彩头,接下来一年都平平安安的。”
“哎?”沈云清眉头皱紧,一点也不心甘情愿地吃了下去。
这是个作弊来的好彩头,宋峭其实希望沈云清能再吃到那个没有做过标记的。
沈云清又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醋,一口咬掉半个,结果又被硌了牙。
他把剩下的半个饺子放到自己眼前,看硬币还闪着亮晶晶的光,问道:“峭峭你不会把每个饺子里都放了硬币吧?”
宋峭笑意更甚,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说:“要是每个里面都有哪里算得上上彩头?这么多里面只有两个。”他顿了顿,眼睛也是亮晶晶的,欢喜极了,“福气都让你吃到了。”
沈云清看着那半个饺子,把筷子在空中转了个圈,一眨眼就塞到宋峭嘴里。
他说:“好吧,既然我的运气这么好,就把福气分给峭峭吧,也保佑峭峭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宋峭僵了僵,听到他说的话后,终于张开嘴,把饺子连着硬币吞进嘴里,沈云清送给他的福气也在嘴里打了个转,他都没舍得咽下去。
再保佑我和峭峭每一年都能像今天一样,围在一起吃饺子吧。
沈云清又在心里说。
他别无所求。
番外四
沈云清和宋峭在第二年的春天搬到了那栋早就装修好的别墅,里面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两个主人住进去了。
宋峭打开门时愣了一下,转过头问沈云清,似笑非笑,“你怎么装修成了这个样子?”他想了一下,“我记得当年自己是把设计稿撕了。”
他已经能很平静地提起当年,就像是一件过去的小事,以平淡的口吻说出来,不把那些永远横在两人中间。
沈云清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偏过头,讪讪地说:“我去找那个设计师要的,你不是给了他一份复印件吗?”他又有点沮丧,“当时实在是找不到你标注的那份原稿我才去的,原来是撕了吗?”
宋峭贴上去握住他的手,哦了一声,用严肃的语气打趣着,“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你从垃圾桶里面把碎片翻出来,仔仔细细地拼起来,日日睹物思人,最后按着那个把房子装修好。”
沈云清也笑了,刚才那些涌上心头的愧疚被宋峭的一番话打的烟消云散,一伸手就把宋峭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哎,要是我现在还没追上你,就把你领到这里,像你那么说的告诉你,怎么样?”
宋峭憋不住笑,点了点头。
沈云清搂着他往沙发上滚,两个人笑成一团。
玩闹过了,宋峭把沈云清推开,外面的钟点工已经来了,要打扫屋子。可有些地方宋峭要自己打扫,沈云清就讨好地贴上来,颇为狗腿地要为自家媳妇效劳。
宋峭叹了口气,把沈云清按在沙发上,“你别给我添麻烦已经不错了,好好待着别出乱子。”
开玩笑,沈太太千叮咛万嘱咐现在的沈云清就是个易碎的玻璃人,连公司都不让他去,哪里还敢劳烦他干活。
沈云清孤独地躺在沙发上,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得了应有的价值,不能让宋峭觉得自己在这几年里改邪归正,十分气馁。
这份气馁一直伴随沈云清上了床还一直没有消散,即使吃了宋峭做得饭菜,怀里抱着宋峭这个人,他也觉得脚步没有踏在实地,甚至没有什么真实感。
这份感觉陪伴他很久了,虚无缥缈,让他总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而这份感觉在这套别墅里无限扩大,沈云清都快要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了。
大约是因为他在这里度过了太过的不眠之夜,也经受了太多梦醒时的茫然无措了。
他不敢睡,也睡不着,左手捉住沈云清的右手,又不敢紧握,生怕被身旁的这个人察觉。
可沈云清吻上了他颤抖的上眼皮,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睫毛在宋峭的唇边抖动,再也装不下去了。
宋峭很温柔,他问:“是不是难受睡不着觉,要不要我去给你煎药吃?”
沈云清自从出过车祸就是个病秧子,时常在半夜里骨头疼的睡不着。沈太太替他找了个老中医,开了一副安神助眠的中药,睡不着吃上一帖十分有效,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这药要当场煎出来喝下去才有用。
宋峭这么说着,已经要起身煎药了。
沈云清翻身摁住他,轻声说:“别,不用的,我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