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尝不是压倒陈怀素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峭不想让爱丽丝也尝到这种滋味。至少他可以先把不被接受的难堪承受下。
果不其然,他第一次借着学术探讨的理由上门拜访,只是稍稍提到当年的事,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完爱丽丝的事就被打出了门。
老人总是比较倔强固执。
幸好爱丽丝还有一个舅舅,陈怀素的哥哥,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那一天是腊月二十三,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
沈云清去另一家公司谈这一年最后一笔合同。
那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叫陈从书,四十多岁,保养的很儒雅。
接待人员把他们带到二楼的会议室,沈云清走到转角处,忽然听到宋峭的声音。
宋峭正站在走廊尽头同陈从书恳切地说些什么。
沈云清停在转角处,不动声色地问眼前的人,“那是谁啊?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
那人也不太清楚,但客户有问题又不能敷衍,只好模模糊糊得回答:“似乎是总经理的私事。”
沈云清若有所思。
陈从书就是陈怀素的哥哥。
宋峭的脸都快笑僵了,也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只能确定这位长辈不像祖辈那样排斥爱丽丝,可大约也并不太热心。
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再深刻亲密的感情也被磨得不成样子。
可宋峭却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有希望就好。
外面下起了大雨。这时候是寒冬腊月,雨水落到身上同冰一样刺骨。
宋峭没带伞,偏偏这栋大厦离马路还有一大截路。
他怕爱丽丝一个人待在酒店起疑,每次办完了事立刻就要回去。
就在他快要冲进雨里的时候,身后一个女声喊住了他。
她晃了晃手里的伞,似乎还有些羞怯,“那,那什么,要不要一起走?”
沈云清隔着重重水幕,看到宋峭的背影对着他,身姿挺拔。
他以前没怎么见过宋峭的背影。同宋峭在一起那会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从来都只有宋峭等着他,和他说再见,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再缓缓关上门。
真是好笑,沈云清那时候以前还觉得自己对宋峭好极了。
直到载着宋峭的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视野,沈云清才皱着眉头问:“刚才他淋到雨了吗?”
一旁惴惴不安地小秘书连忙答道:“没有!没有!”刚刚是宋峭撑着雨伞,照顾旁边是个女孩子,几乎都把伞盖偏向了她。
“哦,”沈云清顺手和小秘书交换了那把湿漉漉的雨伞,“那就好。”
那就好。
沈云清想,仿佛在伞柄上摸到宋峭残留的温度。
即使是这样些微的温度,也足够他在这样的冬日里感受到温暖了。
第39章
不过两日,沈云清就查出来宋峭此次回来的目的。
宋峭这几年都待在国外,爱丽丝也不好查,可他在国内的动静总瞒不过沈云清,再加上查了陈家的事,两相结合,也猜出七七八八。
时至今日,沈云清已经绝了和宋峭破镜重圆的想法。
宋峭的性子不软,反而很硬,就像他永远不会弯下来的背脊,不会知道什么叫委曲求全。若是旁人伤害了宋峭,如果轻了,他不会当回事,如果重了,他加倍奉还。
这是死不回头的性格。
四年前的沈云清是有王牌的,宋峭爱他,甚过这世上任何一人。
可现在没有了,从知道宋峭结婚那一刻就没有了。
沈云清又想了想陈家的事,真是一笔烂账,可宋峭偏偏要掺和进去。
宋峭以前也做过这样的傻事,只是为了他的生活能再锦上添花,就费劲心力讨好自己的父母,希望能消除他与家人之间的隔阂。
可沈云清自己不珍惜,现在宋峭也终于再为别人付出这样的辛劳,只为那个女孩子开心。
大约世上因果报应,终于要他一件一件偿还以往犯下的过错,所以让他眼睁睁看着宋峭同别人幸福。
陈家是一摊烂事,看那天陈从书的表情也不像是轻易就能让宋峭满足的样子。
沈云清不愿意宋峭再有一点不顺心,就给陈从书打了个电话,把那天有心压下的合同让了几分利签下来,顺道提了宋峭的事。
陈从书本来就打算为难一下小辈,过年总会让他们回来,此时又得了几分利,算是意外之喜,忙问:“不知道我家这个侄女婿和沈总有怎样的交情?竟让您这样费心。”
“哦,”沈云清想,我本来就是要费心他一辈子的,可这话不能说,只好捡了些旧事说了说,“他是我的高中学弟,我当年回校遇到他,此后便一直很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