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啊。”
第二天吃过早饭,秦纵就出门了。阮肆趴花架子上看他顺着林道走,喊了一声,“你把路记清楚!”
“凭感觉。”秦纵回头,“我要随风去漂泊了胖友,再见。”
“再个鬼!”阮肆挥手,“找不着就不找了,下午我去接你。”
“我挂个牌子等你认领。”秦纵说,“鼓励一下!”
“么么……哒哒哒。”阮肆看见阮胜利在浇花,硬是给拐开么么哒,“加油加油,快滚蛋。”
秦纵笑着扣上阮肆今早给的破草帽,顺着林道一路晃上去。
今天天气照旧酷热,阮肆跟着阮胜利把草木都浇了水,就在面对窗的小桌子前摊开稿纸,准备新故事的大纲。他不擅长写大纲,时常随着人物的感觉发散,但故事要讲究逻辑,比重失衡常成为他被拒稿的原因。如果不能调整好这一点,那么他也就只能写写散文。写故事是快乐又简单的事情,但它同时也是艰难又漫长的学习。并且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孤独的自我修行,然而随着他逐渐被打开视野,越来越发觉并非如此,去听读者对作品发出的声音,同样也是学习。
可惜秦纵出门了,
作为专业软吹,资深老粉,他看过阮肆所有的稿子。从小学到高中,连废稿都没有落下。
阮肆转着笔,靠椅背上前后摇晃着椅子。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穿过小菜园的篱笆,落在摇曳的芦苇和粼波的水面上。
然后他坐了一个小时。
“发呆呢?”阮胜利带着小板凳要去后鱼塘,正看见他呆在桌子前。
“正在寻找生命中的缪斯。”阮肆指尖飞快地转着笔,“带给我汹涌的灵感……看啥啊爷爷。”
“你这字鬼画符似的。”阮胜利背着手探出头,“练得字帖都去哪儿了?”
“都给秦纵了……”阮肆咳一声,“放荡不羁多符合我。”
“行了吧。”阮胜利向他伸手,“我来给你露两手。”
“呦。”阮肆恭恭敬敬地呈上笔,“阮老您请。”
阮胜利把稿纸正过去,说,“题个什么名儿?”
“择席吧。”阮肆说,“特酷。”
阮胜利练的是瘦金,说来有点故事。据说老头年轻的时候只是字好看,没怎么练过。但对头秦卫国练正楷,最瞧不上的就是瘦金,阮胜利听后回家就备齐了家伙,开始苦练瘦金,为的就是要秦卫国说一声服。可惜两个老头一见面就互怼,一直没机会用上。
“择席。”阮胜利边写边说,“这名字不大好,依赖性强,是软的。叫出来意思简单,没什么底蕴,也没什么书香味,不够那什么,不够格调。”他停了笔,点了点阮肆,“一个名字把你给透露得干净。”
“这意思不就是认床吗?”阮肆看着字,“这想得也太多了吧爷爷。”
“能想这么多,那也是我读的书多。你倒是想想,可你想不出来啊,因为你书读得少。你要写东西,爷爷就给你这一点建议,就是苦读勤写,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就这么个意思,这话不是白讲了这么多年。”阮胜利重新背起手,“你那点阅读量,还差得远呢。”
老头往鱼塘边去,阮肆把“择席”两个字看了又看,忽然趴桌子上探头出去,对塘边喊了声,“爷爷,么么哒!”
阮胜利脚一滑,“么什么啊!”
秦纵灌着矿泉水,靠屋檐底下乘凉。这院子挺大的,他的任务就是把这院子里堆的沙石给铲门口的卡车上,留出新修的路和小晒场。五十块,还带后院的小菜园锄草一项。这家往后边,院子一个挨着一个,多是老人,什么给老太太把院子里的果子给摘干净,替老爷爷把菜园的肥给挑着浇了,以及扛杂物、收拾仓库、搭狗棚。排得满当,价格也好,假期后边不用愁没事干,算下来钱也不少。
可以给阮肆买个差不多点的手机。
休息了片刻,秦纵就戴上草帽,继续在大太阳底下干活。T恤露着的手臂被晒得通红,正午最难耐,太阳底下空气闷得要人命,背上湿透了,布料黏在皮肤上更热。
先把沙石铲小独轮车上,再推着车到门口,把沙石铲上车斗。如此反复,铲得手掌磨红滚烫,多干几天出了茧子就会感觉好一些。可是这小晒场要在今天就铲完,等不了。秦纵闷得发昏,怕中暑耽误事,一个劲的灌水。
秦纵提前给家里说了中午不会回去,就随便吃了两个馒头,一直干到下午日头倾斜,这晒场才铲完。他给扫干净,把后院的杂草快速除掉,老太太转了一圈还算满意,付了钱,秦纵就往下一家去,在黄昏前还能摘个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