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行啊。”阮肆收着筷子,“大冬天不睡觉全往外跑。”
“我想吃包子队长。”谢凡扣着他的棒球帽,在寒风里吹得两颊红,“再来口热牛奶,完美!”
“没钱买牛奶。”陈麟看着红绿灯转换,“就喝粥……”
马路中猛地传来急促的刹车声,陈麟看见拐杖摔出去,人跟着滚到在地。
“卧槽。”孔家宝的位置看得清楚,他推开人群,听着有人悄声说,“碰瓷?”
“怎么了?”阮肆也在问。
一片嘈杂,地上的老爷爷就没起来。陈麟见没人去扶,就推开人往过去走,谁知道后边的谢凡先挤进去。他将老人翻过来平放在地,没见血,应该没撞到,只是擦带倒了。他先摸了脉搏,然后开始胸外按压。周围围了很多人,谢凡脱了外套垫老人后肩下边,在做心脏按摩的同时俯首做人工呼吸。
“打电话。”谢凡抬头对孔家宝喊,“打电话!”
陈麟已经拨通了,推开看热闹的人报了地址,蹲下身帮谢凡扶人。
“摸口袋!”谢凡不断做着心脏复苏术,飞快道,“心脏病应该会随身携带急救盒!”
谢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汗,天明明还很冷。他没停下动作,脑子里重复的是有人手把手教他的急救措施。
“记住要反复进行人工呼吸。”妈妈抬手给他示范,“但一定要让病人后仰头部,保证气道畅通。”
谢凡不停地俯首,上下起伏垂直按压胸骨下段胸腔。
心跳。
鼓点就像心跳。
既然鼓点能在他手里响起来,那心跳也可以。
“救护车来了!散开散开!”孔家宝和李修驱散紧密围观的人群。
“到医院!”孔家宝最后对电话里说。
阮肆从家里往过去赶,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在急诊室门口了。
“人还没联系上,”孔家宝说,“我这儿钱不够,快快快,再来垫点!”
阮肆把陈麟递出去的卡拿了,把自己的搁孔家宝手上,“用我的,密码是秦纵生日。要是今天联系不到人,你还有三张嘴要吃饭。”
陈麟也没在这事儿上死撑,谢凡坐椅子上,秦纵买了水回来,谢凡低声道了谢,接过灌着一瓶矿泉水。他背上都是汗,称不上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总之刚才的镇静过去,现在拿瓶子的手还带着汗。
李修把老人身上摸出来的急救盒打开,从里边找出张标签,“这还有个电话,打这个试试。”
秦纵接了走到尽头窗户边打电话,联系对方家人。阮肆坐下在谢凡身边,谢凡已经喝完了一瓶水。
“深呼吸。”阮肆说着递给他手帕,“你满头大汗。”
谢凡接了帕子,对阮肆露了想哭又想笑的表情,“你还用手帕。”
“我老爸的习惯。”阮肆靠椅背上。
谢凡把湿透的发丝撸起来,脊背在消毒水的味道里弯成虾。他撑着腿上,开始一言不发。
秦纵回来坐阮肆身边,说:“对方马上就来。”他顿了顿,“我刚听……急救的医生是谢奕生谢教授。”
“啊。”谢凡抱头,“我外公……我跟我妈妈姓。”然后他就这样抱着头,眼泪往下砸,“……也是我妈妈的急救医生。
第50章 圣诞
对方家属赶来的时候谢凡已经出去了,他坐在医院外边的长椅上,戴着阮肆的围巾,把自己裹成木乃伊,只露一双眼睛。
“还冷吗?”秦纵买了热牛奶给他,坐下在他旁边,“再等会儿,他们马上出来了。人家想跟你亲自道声谢,你见不见?”
谢凡摇头,把嘴巴露出来,喝着牛奶。
“你外公,”秦纵停顿一下,果然看见他转来的目光,才继续道,“夸你做得好。”
“那是他不知道是我。”谢凡呼出热气,“我以前考第一的时候老头都没夸过我。”
“这是爱在心口难开。”秦纵手里还有一瓶牛奶,他抄在掌里暖着,“老人家心里指不定夸了你多少回。”
“放心里不行,我这人就喜欢听别人说出来才安心。”谢凡咬着已经没东西的吸管,“夸我就大声的夸我。”
“这要求。”秦纵伸长腿,“要人就是不夸你呢?”
“那我就自夸。”谢凡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自我安慰,自我催眠。”
“后边应该再加一条。”秦纵侧目。
“什么?”谢凡问。
“自我调整。”秦纵说。
这会儿太阳正大,晴空蔚蓝,街面积雪被打扫干净。没叶子的枝丫伸在头顶上,一直冰冻的手脚似乎被阳光带回些温暖,刚才带动的心跳像是砸裂冰面的鼓声,开始回暖。谢凡抬头看天,围巾滑下来,露出他的脸。他长得很稚气,黄毛依然乱糟糟,却在阳光底下褪掉一点不明显的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