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好了吗?”
“嗯。”
“许了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路南笑话他:“你每年都是那几个愿望,就算不说出来我也知道。”
“那你还问。”凌川抢白他。
“快吹蜡烛吧。”
凌川深呼吸了一口气,充盈的气体尚未离开肺部,有人暴力踢开房间摇摇欲坠的门,一阵风吹过,熄灭了火苗,还带起书桌上散放的纸张,哗啦啦洒落一地。
凌川见到这个人就像见了鬼,嘴唇哆嗦着,磕磕巴巴喊了一声“爸”。
“我就知道你们今天鬼鬼祟祟地在搞小动作,哪来的蛋糕,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没有!”凌川刚喊了一句便哑了,路南站起来,那时的他身高已经与对方不相上下,可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
“叔叔,今天是小川的生日,蛋糕是我买的。”
“生日?”男人显然瞧不起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他是我的种我还能不知道他生日?生日怎么了,生日就不知道孝敬父母了?没有我他哪来的生日。”
不讲理的男人伸手就要去拿,凌川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当即挨了一脚。
“怎么,老子把你生出来吃你个蛋糕都不行?你妈不知道又死哪去了,家里什么都没有,老子饿了一天,你还有脸在这里吃独食?”
凌川委屈地小声道:“那是路南给我买的。”
“你还敢顶嘴了?”这回他干脆一脚把凌川踢了出去,房间本来就狭窄,凌川撞到了墙上,连带着镜头跟着也晃了晃。男人不满足地上去补了两脚,路南拼命拦在前面,房间里的东西劈啦啪啦掉落,最后咚的一声连摄像机都掉到地上,居然没有摔坏,依然敬业地工作着。画面旋转了九十度,没有人,空有他们乱糟糟的对话。
“叔叔!蛋糕你拿走,别打小川了!”
“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管?让开,别以为你我就不敢动手!”
“不要打我,我错了,不要打。”
“真是白养了你十几年,还不如养条狗。”
男人发泄够了骂骂咧咧地走了,只留下凌川的啜泣和路南的低声安慰。
“别哭了,小川,别哭了。”
安慰了半天,他突然想起摄像的事:“哎呀,DV!”
一个人快步出现在镜头里,把歪倒在地的摄像机拿起来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坏。”
他手持摄像机对准凌川:“来,别哭了,看这里,哭就不上镜了。”
凌川还在哭个不停:“蛋糕……”
镜头转到地面,蛋糕整个砸在地上,已经失去原本的模样。
“不能吃了,”路南声音有些遗憾,“诶,等下。”
他放下DV,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把最上面的草莓取下来,上面还沾着雪白的奶油。
“小川,草莓没有坏,草莓还能吃。”
他高兴地把草莓喂到凌川嘴里,对方含了,细细地品尝。
“好吃吗?”
凌川含着泪点点头。
“别哭了。”路南发现指尖还沾着奶油,自己舔了,然后找准凌川的嘴唇贴了过去。
两个青春期的男孩子,做这种事紧张得心砰砰直跳,眼睛和嘴巴都闭得紧紧,只是一动不动地接触了几秒便分开了。
“我的勇气分给你。”
凌川终于破涕为笑。
画面定格在凌川眼眶泛红的笑脸,英黎看完只觉心中酸涩苦楚迟迟不散,转眼看凌川却情绪淡定如故。
录像终止,房间也安静下来,凌川侧耳聆听片刻,问英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的,”英黎又确认了一遍,“是从卧室传来的。”
两个人赶到隔壁,睡在床上的人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然而抽泣不止,脸上早已满是泪痕。
“这是怎么回事?”凌川走近查看,发现连枕巾都被泪水浸湿。
英黎面色凝重地摇摇头,表示他也不解。
凌川用毛巾帮他擦拭掉眼泪:“这是在做多可怕的梦啊。”
他们守了一会儿,路南的情况似乎好了些,不再流泪了,两个人又回到了客厅。
“喝什么?”凌川在冰箱里翻找着。
“不用了。”
凌川最后拿出两瓶易拉罐,苏打水给了英黎,自己则开了啤酒。
“你受伤了,不能喝酒。”
“一点小伤,没事。”凌川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什么?”
“既然你是心理医生,可不可以给我做一次心理咨询。”
英黎沉默了片刻,竟然拒绝:“不能。”
“为什么?”凌川不懂了。
“以我现在的职业素养,没办法客观地把你当一个病人对待。”
“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