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邻里的议论声飘到他耳朵里,“果然是个变态啊,他妈上个月才没的,转眼就跟男人搞到了一起。”
“这算什么,我告诉你啊,那天追悼会刚一结束,他们两个……”说话的人换成耳语。
“噫,真恶心,”听话的人大声谈论,像是故意要凌川听到,“怪不得他老子在葬礼上说那种话呢,据说他妈就是被他气死的,造孽哟。”
路南脸色发白,想把手抽出去,却被凌川赌气紧紧抓着:“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我不想你被别人说闲话。”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与我何干?”凌川反过来宽慰路南,“我一点也不在意,真的,他们再怎么议论我,我都当耳边风。”
可路南还是不愿意:“小川,不要住在这边了好不好?”
“那去哪里?”
“去我家住,那边没有这么多无聊的人。”
见凌川还犹豫,路南又劝他:“我知道你舍不得阿姨,这边不卖也不租,我陪你隔三差五回来打扫一下屋子,看看阿姨,行吗?”
凌川见路南处处为自己考虑周到,不好弗他的意,自然也就答应了:“好。”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行李,当天晚上就搬到了路南的公寓,路南住在十八层,距离顶楼还有六层楼的高度。
凌川隔着落地窗遥望下面霓虹灯亮、车来车往,看着看着便突发奇想。
“你家里有啤酒吗?”
“有,你要喝?”路南意外,“你不是不喝酒吗?”
“突然想喝一点,这栋楼的顶楼上得去吗?”
路南把凌川带上了天台,因为高,夜风把二人的衣角和发梢都卷了起来。
“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夜景,突然想试试。”
凌川爬上围墙坐了下来,脚下便是百米悬空,他闭上眼,张开双臂,看上去像是在体会飞翔的感受。
“啊,好舒服。”凌川静静享受了片刻晚风,睁开眼才发现路南并没有在身边。
“你人呢?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从这里俯视下面特别棒。”
路南僵硬地走过去,紧张地几乎要同手同脚了。
“我的啤酒呢?”凌川把手往后一伸,路南机械地把手中的啤酒递给他,然后无比艰难地模仿凌川的样子爬上去,坐到他的身边。
“咔——”易拉罐被打开的清脆声响,吓得路南整个人都跳了一下,他的手紧紧抓住墙沿,手背上的青筋暴涨得吓人。
不过这一切凌川都没有看到,他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呷一个啤酒,回忆一桩往事。
“我以前是不喝酒的,你知道的,因为我爸么。”他摇摇头,“不对,应该叫那个男人,他不喝酒的时候已经不怎么算个人了,一喝酒简直就是魔鬼。”
“拜他所赐我从小就对酒很排斥,直到前两年因为无聊尝试了一下,发现人在喝得晕乎乎、似醉非醉的时候,那感觉特别好,你说我是不是有家族遗传啊?”说着说着他又笑了出来。
“要吗?”他冲路南举杯,发现对方又有些异样。
“你怎么了?”
路南挣扎着摇摇头:“我不用。你喝了酒又坐在这里,很危险的。”
凌川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点啤酒算得了什么啊,不会醉的。”
他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良辰美景,不要提扫兴的人了,还是说你吧,我记得小时候你曾经说过长大要当建筑师。”
路南也被他带到回忆里:“小时候不懂,以为建筑师可以随心所欲地盖房子,想盖一栋大房子,把你和阿姨接过去,我也住在里面,让你爸再也找不到你。”
凌川咯咯笑了起来:“初中的时候你又跑去学散打,说要当警察。”
“大概是觉得逃避没用,当了警察,就能把坏人抓起来。可是后来发现警察也是不能随心所欲抓人的,就算报了警,也只是批评教育几句,而之后你的下场会更惨。”
“所以你跑去当了律师是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保护你的途径了。”
凌川转过头,深情地凝视着路南。
“从小到大,你的每一个愿望都因我而起。”
路南与他四目相接,暂时忘记身处何处。
“因为我的愿望就是你。”
两个人慢慢向彼此靠拢,阖上眼,在拔地而起的大厦边缘,交换了一个缠绵缱绻的吻。唇舌交织之时,路南品尝到了从对方舌尖传来的啤酒花的芬芳。一吻终了,从黑暗中重新睁开双眼,对方的眸子便成为了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一阵风吹过,将二人的身子吹得晃了晃,想起来自己在哪里的路南,十指紧紧扣住身下的水泥墙,表情与方才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