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有自己的想法…”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说通,方棋气势弱了一大截,却还在挣扎着抓紧微弱的希望,“几年而已,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几年?说得轻巧,人生短暂,有多少几年能够耽搁?”湛立威审视面前年轻的面孔,恍惚间记起年轻时勇往直前的拼劲,倒有些松动了,“我身体可能快到时候了,在这个位置上熬不下去了。再过两年,他能全接过去,我也能放心养老。走之前,我想让他走顺点,把关系都给他打点好。”
“身体…你还年轻啊!”进公司时,方棋从人事部注意到湛立威的资料,正直壮年,雄姿英发。才两年时光,怎么说老就老了?
“年轻时你们这代,我已经不行了。每天熬夜应酬,加班加点,身体早就掏空了。所以我才交代他,无论如何注意身体养好生活习惯。”
原来那副古板作风是拜你所赐,方棋暗想。
把剩下的酒饮尽,湛立威苦笑了下,“这不,前两天还发了病,医生千万交代我戒酒呢。”
闻言,方棋愣愣接过他递来的空酒杯,宛若遭受晴天霹雳,“我、我不知道。否则…”
“不怪你,刚好最后跟你喝一场。”湛立威摆摆手,背过身缓缓走出酒吧。
方棋连忙结了账跟出去。
天光大亮,他在外面倚着吹风,身影佝偻着,像是个垂暮的老者。
“年纪大了,受不了吵吵闹闹的。”看方棋由远到近跑过来,湛立威在他搀扶下起身,真有几分醉意。
“是我不好。”方棋懊悔,早知道这样,他不如老老实实选个茶馆。
哪怕输的更惨烈些,也比害长辈身体强。
湛立威远远眺望城市,每座楼盘每个过路的行人,悠悠开口,“方棋,你让我给他机会,谁给我机会。”
“我…”
“我真的没几年能熬了,再不交给他,我这辈子心血怎么办?”他看向方棋,从他脸上看出愧疚,和坚持。湛立威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你说,有人能暂时接管,你倒是列个让我放心的人选。谁能替我管好这几年,再原模原样交到我儿子手上?”
“我…”方棋攥紧拳头,又坚定了重复了一遍,“我。”
湛立威注视他。
目光并不严厉,却让方棋忍不住背后发凉。
他没有回避,咬紧牙关跟湛立威平视。
“你提出这个建议,让我怎么想呢?”湛立威脸上和语气里都看不出情绪,无法判断他是否生气,“全部交给你,让你得手后把湛氏改姓方?我是应该信任你,还是认为你接近我儿子,是因为觊觎湛家资产?”
按理来说,这时应该表明忠心夺取信任。方棋偏不,他直言,“你大可以那样认为,湛氏资产雄厚,哪有人不惦记的。”
湛立威怒极反笑,“回答的倒是爽快,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样我更没有理由把位置交给你。”
“想过,但我有让你交给我的理由。”攥紧的拳头渐渐放松,方棋像是换了个人,周身带着自负的笃定,“我向你保证,这辈子绝不离开他。”
“哦?”湛立威饶有兴趣的问,“不离开,是个什么意思。”
“他在我在,去哪里我都跟着。要是他走在前头,我去坟前等着跟他埋一块。”许下横跨死生的承诺,方棋如释重负。
要没这个事逼一把,天知道啥时候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
以后湛哥哥再问,总算可以有个答案了。
方棋一身轻松,“要立合约签字据还是法律公正我都奉陪,总之我这辈子跟你儿子绑一块了。”
“好、好、好!”小辈间总算成了正果。湛立威不禁笑出来,欣慰的连说了三个好,满意的点点头,“行,我给他们说认你当个干儿子,你该改口了。”
改口?方棋学着湛海的叫法——
“父亲?”
怎么又是这个见鬼的称呼?
湛立威还没欣慰多久,脸又黑了下来,“你就不能叫爸吗?”
☆、撩拨56
整栋大楼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平时喧嚣得空气今天寂静的可怕, 仿佛迎来了的世界末日。
在工作日的正常上班时间, 这座城市最中央的繁茂经济区,湛氏公司居然连前台和二十四小时执勤都不见踪影。
湛海揉揉额角,再睁开眼睛, 依旧是满目空旷的景象。
该不会是他忙晕了,在做梦吧?
幸亏电梯还在正常运行,他按下近日里已经去习惯的顶层。
靠在电梯壁, 他疲惫的阖眸,无暇细想人都去哪里了。
连天的工作,接踵而至的合作方约见,简直快要把他逼疯了。
由于大楼内过于寂静, 电梯到达顶层后的叮咚声甚至有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