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这要看苏总的意思。”烟筱瞟了苏子离一眼,压低声给他说,“你认识容清晚,可能不清楚那件事。剧本里说的那个制片人,拍完广告没两天就从娱乐圈滚蛋了,而且家里投资的商铺出了意外,找工作没人敢录用,现在怕是在哪个天桥底下呢。”
“这么狠?全是苏总干的?”杜仲听得心有余悸,平常嘴上骂容清的事他没少做,可能比剧里的制片人还要过分,就怕拍完电影,下一个封杀的轮到他了。
“不算狠,他后面对容清实在太过分。”提起来,烟筱满肚子火气。当时他跟在容清身边,看一身傲骨的青年遭受百般诋辱讽刺,还被重重扇了两巴掌,脸肿了还强忍着没有还手的模样,她都想去踹死那个制片人。“后来我问容清,你怎么不直接走人,你猜容清说什么?”
杜仲猜不出来,瞎蒙,“说什么?不想自毁前途?”
“不是…”烟筱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望着容清,似乎回忆起当年用冰袋捂着半张脸,还费力的安抚她别冲动的青年,“他说,既然大家都知道我是让谁包养的,我更要撑住,不能给苏子离丢人。”
那时的容清,眼里心里,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趁付宁还没回来,容清又赶了几场戏。他站在苏子离旁边,用胳膊肘垫着剧本,拿苏子离给的签字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下面这两场去掉吧,不符合主要基调,而且没太大必要。”容清大刀阔斧划掉了下面两场戏,拯救了那位顶替制片人的倒霉群演。
他又往后翻了翻,发现下一场还是啊这个人的戏,容清嫌弃,“这段肯定是烟筱加的,把配角写那么多做什么?这连打戏都写出来了,想让我挨巴掌吗?”
原来挨打的戏,也能叫打戏。
苏子离看了眼剧本,发现这段戏果真占用了大量笔墨,描写的过于详细。“大概她觉得重要,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删去。”
“有哪里重要啊,又不能秀。”容清大笔一挥,把剩下的那些段落也全部划掉,这才满意,“主题是要虐狗,我才不想在自己编的戏里挨打呢!”
苏子离静静看着他改过的剧本,没有说话。烟筱把这段描述的详细,自然有她的道理。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由于自己的原因,容清遭受了怎样的对待。容清当时受了气,挨了打,却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回家仍是笑意盈盈的,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可苏子离知道,他心里未必毫无芥蒂。这个人内里不同于表面的没心没肺,他总有个软肋。
以前,容清的软肋是演技,是拙劣的天分。而后来,他的软肋全都变成了苏子离。
“全删了吧,”苏子离接过他改过的剧本丢给助理,命令道,“照这个演。”
既然容清把他放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自己当然要更谨慎些,把容清脆弱的那一面保护的滴水不漏。
…………
片场的事,助理如实跟苏子离汇报过。
苏子离情绪淡漠惯了,喜怒都看的非常淡,可今天他难得失控起来。苏子离调动自己庞大的人脉关系网,只用了几个电话,把那位素未蒙面的制片人逼到穷途末路。
事实上,他还想做的更绝。自己费心呵护讨好的人,遭他那般折辱,光是想起苏子离便觉得憎恶。
只是听了汇报,苏子离都觉得过分,真切遭受这些的容清呢?
他不敢想。
上次容清看到绯闻和恶意评论,都哭的那么凶,这次怕是更难哄。
苏子离在家门口伫立良久,想好了宽慰的措辞,才打开房门。
‘你回来啦!’听到玄关处传来动静,容清笑着迎过去,替苏子离挂好脱下来的厚外套,‘今天外面很冷,我泡了奶茶。是速溶的,我不敢折腾厨房。’
苏子离敏锐的注意到房间里光线比往常要暗,他习惯性伸手伸向玄关处的壁灯开关。
‘别开!’觉察到他的动静,容清急忙阻止。
‘怎么了吗?’苏子离不解,他现在只想好好安慰容清,可却连他模样都看不清。
总不能说,害怕他开灯看到自己红肿的脸吧?容清心虚,僵硬的解释,‘我是想,偶尔吃烛光晚餐也不错,我去准备蜡烛。’
‘容清!’在容清转身前,苏子离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打开屋顶壁灯。
霎时灯光通明,容清极力掩盖的秘密也无处藏匿。
‘我听说了,不用瞒。’玄关不是合适说话的地方,苏子离随意丢下手里的公文包,打横抱起容清,不顾他微微的挣扎,把人带到书房,稳稳放在椅子上。
直到屁股落到实处,容清才反应过来,挣脱出苏子离的怀抱,捂住脸低下头,‘肯定是烟姐告诉你的吧,他都不替我瞒两天,这样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