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段扩展名为avi的视频文件。晏修明几乎是仓惶地一把拔掉了音箱的cha头,然后戴上耳机,小心翼翼地点开了那个文件。
画面有一点模糊,粉漆剥落的墙面上有黄色的水渍,两张单人c黄,电视柜旁放着一把椅子,应该是个小旅馆。c黄沿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尽管木着一张脸,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周婕吉。
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嗵嗵嗵。
“家里的佣人被辞退时,都是我去信箱拿报纸。我打开信箱之后,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是那个有名的芭蕾舞演员晏修明。晏修明告诉我鼎言是被沈陆嘉收购的。因为伍媚是沈陆嘉的女朋友,所以我们就找了人准备迷/奸伍媚。”视频里周婕吉口气笃定。
晏修明却是脸色惨白,几乎可以与视频里的白墙媲美。匿名信是她找人放进周家的信箱里的不假,可是她和周大小姐在各种宴会上统共只打过三次照面,连话都没有讲过。有些粗鲁地抓起电脑旁的茶杯,晏修明扬起头,猛灌了一大口凉水。因为喝得太急,有些水顺着她修长的脖子流下来,她近乎怜爱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穿衣镜内的自己,忍不住想起了芭蕾舞剧《天鹅之死》。
抹干脖子上的水珠,晏修明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这么长时间虚虚实实地试探和撩拨,她太明白如今的晏夷光早已经脱胎换骨,她在享受那种猫儿逗弄老鼠的快感,她想要看自己战战兢兢,看自己张偟失措,看自己如同一只丧家犬一般跪在她脚下去舔她鞋上的细灰。
郑重地理了理裙摆,晏修明在心底做出了决断。
收拾妥当行李护照,她神情淡漠地和晏经纬、冯青萍道了别,然后出了家门。
坐上去机场的的士,晏修明给沈陆嘉打了一个电话。
“沈陆嘉,我是晏修明。”
正在晟时加班的沈陆嘉有些意外,为晏修明的称呼和语气,“晏小姐,找我有事?”
“沈陆嘉,我在去蔺川机场的路上,有一些关于我的双胞胎姐姐晏夷光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晏夷光?”
“噢,她现在叫伍媚。”晏修明微笑着说道:“我会在机场里面的那家叫两生花的咖啡馆等你。”
伍媚。晏夷光。晏修明。沈陆嘉觉得脑子有些发懵,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他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抓起车钥匙,他便疾步冲了出去。
晏修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冷漠地看着室内的陈设,出于多年养成的习惯,她惯性地开始猜度咖啡馆的主人的喜好,她应该是波兰导演克日什多夫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骨灰级影迷了,咖啡馆的名字取自他的影片也就罢了,连整个咖啡馆都只用了红白蓝三种颜色构成,恰好对应三部曲。
伴随着一股冷风,沈陆嘉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三两步走到她面前。
“坐吧。”晏修明微微笑了笑。
沈陆嘉要了一杯清咖。
“我三十分钟之后的飞机。”晏修明用银汤匙搅了搅自己面前的咖啡,心形的拉花很快支离破碎。真好,对面的男人待会儿也会心碎的吧。
“也就是说我有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跟你讲一讲晏夷光,也就是伍媚。”
沈陆嘉的面色冷凝,他已经预感到,下面的谈话,不会太美妙。
“我和晏夷光是同卵双胞胎,她早我两分钟出生,是姐姐。”晏修明拉开手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用食指推到沈陆嘉面前,“呶,看得出来,这里面哪个是晏夷光吗?”
照片上有三个人,夏商周站在中间,他一左一右搂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背后是京津大学的首任校长的塑像。
一种微妙的不安浮上了沈陆嘉的心头。他盯住照片中间笑得灿烂的夏商周,他穿着蓝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露出修长的四肢。
他又看两个女孩,衣着不同,发型也不一样,但是五官是一模一样的。他忍不住去看晏修明,她和照片上相比没怎么变化,除了下颌变得更尖。心底有凉意涌起。
“认出来了吗?”晏修明脸上挂着耐心的笑。
“这个。”沈陆家伸手点点右边的女孩,虽然脸变了,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个脸上有着不假辞色的不耐的女孩是她。
晏修明笑笑,“不错,可惜夏商周弄错了。”
“你恐怕不知道吧,晏夷光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她和夏商周谈了四年恋爱,都是彼此的初恋,二十岁的时候他们订婚,但是订婚那天晚上,大家都喝醉了,夏商周认错了人,和我睡了。”晏修明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自然,“我父母的意思是让夏商周娶我,但是晏夷光受不了,离家出走,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