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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离港(76)

“你说,在此之前,我是否见过你,温小姐?”

那一年人声嘈杂大排档里,她顶着戏剧浓妆,穿得似飞女太妹,被陆显灌半打啤酒。同一张桌,见识过秦子山面对陆显时的恶言恶语、气急败坏,同眼前这位判若两人。

但他必然认不出她,时间久远,当时她又是那样疯疯癫癫人憎鬼厌衰女样。

温玉扮出笑脸,轻松略过,“此类似曾相识论调已过时,秦少爷不如多花半小时观摩肥皂剧,不到一周即刻紧跟时代。”

秦子山笑一笑,不置可否。

踏进书房去见他一生一世宿仇秦赟秦四爷,无非是社团帮派杂事,他太年轻没资历,太子爷名号好听不实用,顶不顺、压不服,事事棘手,人人反骨,最不愿听人讲,D哥如何如何,如果D哥在一定大家富贵。

可笑,他会不如家中一条狗?不不不,一条已死的狗,掀不起风浪。

间隙太多,观念不同,两父子见面不过五分钟,立刻吵得掀房顶,秦子山怨恨父亲不肯帮手,秦四爷恨铁不成钢,亦挫败。

核弹爆发之后,冷战继续,秦子山一定是吞过黄色炸药才来,一句话不顺暴跳如雷。

温妍鼓起勇气与男朋友亲生子相见,借口端两杯咖啡来,笑意满满同秦子山打招呼,“子山,你终于回家来,四叔念你许久。”

秦子山上上下下打量她,面露不屑,冷笑道:“爹地好犀利,宝刀未老,玩起姊妹花。”

秦四爷拍桌,“今日没时间,不留你吃饭。”

“我明白,爹地同一对姊妹花有事忙,我立刻走,爹地你好好享受。”

临走,经过温玉身边,秦子山仍不忘送她一句“贱*人”,喜怒无常,完全神经质。

她当没事发生,继续同晶晶玩游戏。

六月未完,天文台挂七号风球,台风“佳丽”东南偏东,暴风骤雨囤积天边。

下午三点,乌云压城,白昼无光。

火牛、肥关、双番东几个龙兴大佬带下属,连同沧桑过耳,战胜而归的陆显,浩浩荡荡前来拜会。

一个个纹身肌ròu男瞬时间填满大厅,如同电影里古惑仔砸车砸店气势汹汹暴力场景,一言不合,就要烧你铺子杀你全家。

温玉加一件薄薄外衣,迎风站在二楼阳台上,目睹陆显孤注一掷,迈进属于秦四爷的私人地界。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温妍躲在卧室不敢下楼,哆哆嗦嗦拉住温玉说:“我不出现是不是好失礼?四叔会不会生我气?阿玉,你不要总盯着书看,你应我一声呀。”

温玉无奈,安抚她的杞人忧天,“社团集会,你害怕是人之常情,四叔不会同你计较。”

同样一句话,她劝得了温妍,却平定不了她忐忑不安的心。

一场争端,一个古惑仔的生与死,变数陡升,一切都无法确定。

感谢温妍,未肯始终保持沉默,再一次催促细妹去楼下打探,不要等到两方开战,古惑仔抽出西瓜刀来杀人灭口,她还在傻傻为客人煮咖啡。

阶梯旋转向下,温玉无声无息站在楼梯拐角处,看陆显跪在秦四爷脚边,服服帖帖斟茶认错。

肥关做和事佬,开口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阿显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犯错,秦四爷大人大量,没必要同后生仔计较。”

秦四爷手里,一杯滚烫热茶一滴不剩通通砸在陆显头上,茶杯落地,顷刻碎裂。

听他语重心长教育子侄,“龙根有千错万错,都是你长辈,你记不记得你见面要喊他一声龙根叔。擅作主张,轻易杀人,我也保不了你。”

火牛cha嘴,“话不是这样讲的四叔,龙根出卖帮会,大家都知道啦,只是四叔你大肚量,过去的事情不同他计较,才让他活到今日,阿显杀他,也是为帮会做事,清理门户,四叔你无需动气啦。饮过这杯茶,大家都当没事发生,兄弟仍是兄弟,父子仍是父子,皆大欢喜。”

长沙发上,满头银发未老先衰的双番东也跟着发声,“四叔,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阿显这些年为龙兴出生入死尽心尽力的份上,饮过这杯茶啦。”

肥关资历最老,点头说:“是呀是呀,只要是一心为帮会好,一时之错没所谓得啦。秦四,你当卖我个面。”

在座,只他一人敢称秦四爷作秦四,元老的面子不能不给,但要秦四爷同陆显低头,不是易事。

肥关眼尖,望见躲在楼梯转角的温玉,招招手说:“妹妹仔,来来来,给阿爷多添一杯茶。”

温玉没胆量拒绝,背对观众,一杯茶掺凉水,温度得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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