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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离港(32)

她与他原本无交集,他不做努力,自然背道而驰,斩断音讯。

段家豪不屈不挠,每周五换一个夸张造型来报道,被拒绝已成常态,但好在他稳住自己不掉泪,转过头再研究,精神可嘉。

有一回穿黑色紧身背心,白斩鸡终于晒成非洲仔。大片蛤蟆镜遮掉半张脸,摇摇摆摆装模作样走来,挥一挥手故作潇洒,“Hi,伊莎贝拉,你看我皮肤黝黑,肌ròu结实,是不是很Charming很性*感?”

温玉想起陆显身上Barsix巧克力腹肌,再看段家豪薄纸板一样少年身体,只能表示遗憾。

“你去哪里晒?”

得她挂心,段家豪好兴奋,抛个媚眼说:“当然去沙滩晒,从凌晨到日落呀,一动不敢动。”实话,揭开沙滩裤,黑白对比鲜明。

温玉发愁,恳请他:“你这样晒,不怕得cancer(癌症)?请你正常一点。”

段家豪十分委屈,“我以为你中意不羁的男人,啊,不羁的风!”

“你应当去好好念书,孝敬父母,而不是把时间精力消耗在我这里。你这样招摇,每周五在校门口等,给我带来许多困扰。段家豪,请你适可而止。”

“你不喜欢我的外形,但不能否认我的爱,爱是无私无畏,爱是圣洁高贵,爱是人类必胜追逐……”

她打断他继续诗人般滔滔不绝,“你太自私,凡事只顾自己开心,完全不在乎给无辜民众添多少麻烦。我猜你家境优渥,父母宠爱,十七年来以自我为中心,凡事最优秀最拉风,笃定天下没有你追不到的女生。也是,段少爷肯纡尊降贵,还有谁会蠢到拒绝?不过抱歉,我与你不同,我有破烂不堪背景,千锤百炼心智,最恨你这类花花公子,拿自己幸福,衬托他人不堪。请你收起你的诗,高贵地转身离开。”

汤佳宜在一旁拉她衣袖,提醒她,言语之中不必十分苛责,毕竟段家豪是青葱少年,经不起打击。

但她忍不住。

“对不起!”段家豪蓦地日本人一般鞠躬致歉,咬紧牙,眼泪还是憋不住,透过泪光面对她,只觉得羞愤难当,衣袖遮住脸,闷头跑过这条街。

汤佳宜唏嘘,“他其实并不坏……”

温玉误伤无辜,心绪翻滚,亦不好受。

近日尤美贤有了男人滋润,越发妩媚动人。隔三差五出门打牌,再款摆身姿春风满面归来。

一说性*爱透支男人精血,却滋润女人青春。

她眼角皱纹都被高亢呻*吟与勇猛撞击抚平,脂肪撑起皮肤,口红装扮双唇,又是二八少女,吞过神药,回春啦。

她那位从前只顾来家中打秋风求救济的阿叔才三两骨头,四两ròu,不够掂手,怎么可能伺候好如狼似虎久旱成灾的三太。

温玉看三太改头换面,开始穿旗袍讲英文,多半是钓上离开家小,暂居此处的寂寞鬼佬,你来我往你情我愿,c黄上见真章。

她的母亲,她血液中不能磨灭的印记。

她有多么害怕,有一天同母亲一样,一辈子仰仗男人过活,不要提自尊自爱自立,尤美贤心中只有男人男人男人。

温玉也恨过命运不公。

六月十八日,九广铁路大埔区电缆中断,无人员伤亡。

六月二十六日,观塘绕道与大老山隧道正式通车。

宽阔道路从左至右穿山而过,剜掉了山的心脏肺叶,穿行车辆如同一颗颗迅猛子弹,六十码速度,在山体中穿梭来去。

多么平静,将起台风的午后,沉闷乏味,漫长无边。

陆显徐千武大海,窝在池记茶餐厅阁楼里开三人会议。

陆显问徐千,“肥蟹开口了?”

徐千道:“三十六颗牙都拔光,还不开口?三十日凌晨两点,东三废弃码头,秦子山亲自接货。”

武大海高声说:“照旧黑吃黑,劫了他的货!”

还是那间堆满成人杂志的小屋,三个男人抽烟抽到烟雾缭绕看不清彼此脸孔。

陆显将烟头摁死在一只破烂瓷碗里,伸手搜寻口袋,掏出一包干瘪的香烟,再点燃。

“秦子山和吹水权,我要他们狗咬狗,谁也不要想好过。”

徐千问:“你同振和四位大佬谈得如何?”

陆显说:“四个人贪得无厌,无非是要钱。不满吹水权胸无大志,不肯外扩,又搞内斗。孤寒佬(吝啬鬼)当家,只顾自己发财,糖丸压到十七块一颗,赌场夜总会抽成一高再高,账房用他家舅弟妹看死,大家都没得赚,私底下商量要找人做掉他,换一位话事人。”

徐千笑道:“振和手下十七家卡啦OK,七间酒吧,四间夜总会,还有餐厅、酒店、商铺不计,一个月光收保护费都三五百万。大D哥,你吞不吞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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